如今他後院起火,被自家夫人和離後反手打了一榔頭,奪去官職流放京外,也是活該。
青姈聽見事涉繼父,便找顧藏舟打聽詳細。
顧藏舟很快就打聽了原委。
原來是薛玉為向肅王表忠心,借大理寺重核陳文毅舊案的由頭,要走了兩個刑部從宿州捉來的要犯,從中興風作浪、串供設套,不止推卸了肅王勾結武將的罪名,還反咬梁相誣陷皇子。
結果薛玉後院起火,養的外室被正室蘇染冬察覺。
那蘇染冬卻不是好欺負的。
除了父親曾任工部侍郎外,她的外祖父鄭公是拿著封地的伯爺,外祖母是當年戰功赫赫的柱國大將軍的獨女,手裡一支鐵杖是太.祖皇帝親賜,連元和帝都得給幾分面子。鄭家雖距京城有千裡之遙,雖不插手京城之事,卻是家資雄厚,時常照拂外孫女。
蘇染冬性情剛烈,哪會吃這虧?
盛怒之下,她一直訴狀遞到京兆尹,要與薛玉和離。被背叛的女人由愛生怒,不止劃清跟前夫的界限,還抖露出薛玉為肅王做走狗等許多事,鬧出不小的動靜。
薛玉因此被重懲,蘇染冬飄然回鄉。
被兒子蒙蔽的元和帝大怒之下命刑部嚴查案情,肅王也因此受責。
查案的擔子似乎是落在戴庭安頭上的,他遇刺重傷也是在那之後的半個月,若青姈猜得沒錯,應該是被侯府的人借機陰了。而戴庭安重病後,銅牆鐵壁裂出縫隙,皇太孫的身份稍有泄露,哪怕只是疑影,也足以給侯府招致滅頂之災。
戴庭安縱東山再起,也白吃了近十年的苦,折損兵將無數。
若是這次她能夠出點力氣,幫他避過那場大難呢?
作者有話要說:青姈:計上心頭.gif
第14章
靖遠侯府裡,戴庭安近日有點煩悶。
從宿州回來後,他沒歇兩天便又往京郊去辦了件事情,蔡家那兩人留在大牢裡,由刑部侍郎親自審問。因元和帝對戴毅當初執掌兵權、聲名盛隆的猜忌未消,戴庭安擺著懶散姿態,事畢後適時抽手,沒再摻和。
——此事是梁勳親自過問,這位極得盛寵的相爺恨不得踩死肅王,當然會深挖到底。
誰知梁相看中的刑部侍郎竟也有打盹的時候。
大理寺橫插一腳提審疑犯,肅王從中做些手腳,原本確鑿的證據被蒙了層疑雲。
如今梁相跟肅王互掐,戴庭安暫且按兵不動。
但費了心血捉疑犯回京,卻被豬一樣的同僚搞出紕漏,戴庭安心裡畢竟不痛快,掩了密室的門翻看卷宗,兩個時辰才出來。
已是臘月初了,冬日裡天黑得早,才剛戌時,夜色就已深濃。
一彎新月自東山攀上樹梢,鋪了滿地清寒。
正廳裡燈火通明,照著懸在當廳的漆黑斷劍,魏鳴挺直腰背守在門外,靠窗的短榻上錦褥鋪得厚暖,上面坐著個貴婦人——
燕尾青的錦衣裁得合身,並未著意刺繡,也沒用金絛玉佩,那紐扣卻貴重,於素淨裡襯出幾分貴氣。她的頭髮很濃,堆成了圓髻,雖隻用玉簪裝點,卻如黑緞裹著明珠,襯得面容端莊溫柔。
是戴毅的發妻周氏。
戴庭安見到她,原本陰沉如堆雲的眼底稍露暖色,躬身施禮,“母親。”
“還沒吃飯吧?魏鳴,叫人擺飯。”周氏起身,看他眉間有疲色,過去點了凝神靜氣的香。仆婦端來杯盤碗盞擺好後退出去,周氏朝魏鳴遞個眼色,等屋門關上了,低聲道:“我今晚過來,是跟你商量明天的賀禮。”
“徐相的生辰賀禮?”
“對,你打算怎麽送呢?”
“讓韓四擬了單子,母親瞧瞧。”戴庭安回身取了禮單遞給她,扒拉著菜等她細看。
他三歲逃出火海,流亡在外,假托戴毅養子的名義藏在軍中,一直都是周氏照顧,母子倆感情極深。周氏出身不高,待人也和氣溫婉,骨子裡卻跟青竹似的柔韌剛強,熬過十幾年的艱辛,哪怕感情深厚的丈夫戰死沙場時也沒被催垮。
回京之後,周氏以靖遠侯府二夫人的身份行走在皇宮高門之間,戴庭安性情雖冷,待她卻格外敬重,往來送禮的事也多由她安排。
周氏看罷禮單,頷首笑道:“分寸拿捏得很好。”
戴庭安唇角微挑,“明日送禮後我早點回府。”
“隨你,反正徐相不計較這個,也沒人敢說你。梁勳跟肅王正鬧著,咱們不必引火燒身。”周氏坐在他對面,因吃過飯,隻拿銀杓慢慢舀些湯喝。看著兒子日益沉穩冷峻的眉眼,她遲疑了下,道:“後晌去你祖父那裡時,老人家又提起了你的婚事。”
戴庭安筷箸微頓。
周氏輕歎,“他不知道你的難處,總想著早點抱孫子,門第出身都不礙事,只看你的心意。其實娶個可靠的人,比方徐相的孫女,也未必會添亂,有這層關系掩飾,做起事來還會更方便。你的意思是……”
“事成之前我不娶妻。”
戴庭安淡聲,低沉卻堅決,幾乎是不假思索。
周氏有點無奈地看著他,片刻後頷首,“好,那我設法回絕。”
……
徐相字伯嶽,跟梁勳同居相位,卻不像梁相那般得元和帝寵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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