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親親了嗎?”她問,“免費的,我就在這裡,隨你怎麽親哦。”
陳簡哼了一聲,不理會。
陶晗噗嗤一聲笑了。
現在做出這個道貌岸然的樣子,那天晚上,一重逢,話都還沒來得及說一句,就把她按在牆上死命吻的人是誰?
要不是她被吻到缺氧脫力的記憶實在太過清晰,他現在這副樣子,她差點都信了。
陶晗跨坐在他腿上,腦袋使勁在他懷裡蹭了蹭,樣子像一只求愛撫的小貓。
被傷過的男人現在真的好別扭好難哄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是也好可愛。
她抬頭,對著他流暢的下頜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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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簡在被人追。
陶晗第一次察覺到危機感,是她從外面,透過圖書館的落地窗,隱約看到,裡面有兩顆黑色頭髮的腦袋擠在同一個電腦屏幕前。
在某些方面女人的洞察力總是異常敏銳,陶晗用James的卡刷進了圖書館,看到陳簡正對著電腦屏幕低聲說著什麽,女生彎腰在他旁邊仔細地聽著,點著頭,不時用手把散落的長發別到耳後,不時推一推鼻梁上的無框眼鏡。
最後說完了,女生直起身,陳簡抬頭對她笑了笑。
女生抱著書走了。
路過陶晗身邊時,陶晗發現還是個熟人。
易文,方小意家裡最優秀的表妹,上次聯誼會就是她組織的,就連陳簡也是她請到的,一通電話,拜托學長來幫幫忙。
陶晗記得當時自己還覺得這對學長學妹挺甜,現在一想來,
甜個鬼!
易文也看到陶晗了,朝她笑著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陶晗從她的笑容裡體會到了什麽是女人之間的暗潮洶湧。
她回以一個很是端莊得體的笑容,然後挺胸抬頭收腹地走了過去,拉了一把椅子坐到陳簡身邊。
陳簡扭頭看到她時有表情驚訝。
陶晗擺出一本樂譜:“音樂教室今天維修。”
她每天都會去這裡的音樂教室練琴,旅行的時候除外,平時只要一閑下來,幾天不拉就會手生。
陳簡繼續忙著手裡的事,在鍵盤上敲敲打打。
陶晗覺得自己被無視了。
雖然已經被無視過很多回了,但是今天這一回,格外不爽。
上一秒還在扮演人家耐心睿智好脾氣的學長,到她這兒,卻連一個招呼都舍不得跟她打,恨不得把她當空氣。
陶晗湊了過去,下巴貼在桌面上:“剛才你跟易文說什麽了?”
陳簡眼睛盯著電腦屏,隔了幾秒才賞了她一個眼神,答得漫不經心:“她問了個問題。”
然後手指繼續在鍵盤上敲敲打打。
陶晗湊近,一手抓住他小臂:“什麽問題?”
陳簡:“將任何與n維球面同倫等價的n維封閉流形必定同胚於n維球面的猜想推廣至三位平面的關鍵。”
陶晗:“……”
她挫敗地趴在桌子上,由下而上看他專注的神情。
她突然發現,他們好像沒有什麽共同語言。
他說的,她聽不懂,她擅長的,他只能聽著玩兒。
陶晗有些嫉妒易文,問個問題,就能拉近好多距離。
陶晗垂下眼睫:“易文跟你走的好近。”
“她也長得挺漂亮的。”陶晗說。
不同於自己的明媚精致,易文給人的感覺永遠都是文靜清秀的,富養出來的大家閨秀,舉手投足斯文,更難得的是氣質裡沒有一點攻擊性,舒服極了。
所以易文能跟所有人都打交道,玩得很好,人人都喜歡她。
陶晗羨慕不來。
“她應該挺喜歡你的吧。”陶晗問,謹慎著。
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陶晗語氣裡的失落,陳簡終於停了一下手上的動作,看她一眼:“易文是直系學妹。”
陶晗沒說話,像是自嘲似的笑了笑。
人家好歹也算是直系學妹呢。
那我呢?我現在又算什麽?
陳簡忙碌的內容她也看不懂,陶晗待了一會兒也無聊,自己從圖書館出來。
她走路回宿舍,卻沒想到來時還晴朗的天竟然下起了雨。
加州的天氣以天氣晴和朗日照充足聞名,一年到頭下雨的次數屈指可數,並且越往南越旱,甚至有一首歌叫《南加州從來不下雨》。
陶晗把挎包頂在頭上走,本來以為這雨下下就停,卻沒想到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不一會兒,雨柱就從空中嘩啦啦地傾瀉下來,地上瞬間積起大大小小的水坑。
始料不及的一場雨,周圍的人都頂著東西在雨幕中奔跑。
陶晗的挎包在大雨裡已經起不了作用了,她冒雨跑了沒兩步,衣服就已經被淋得差不多了。
陶晗被淋得直打哆嗦,她想跑到對面有樹的路上去,結果剛一穿過馬路,就有人披著雨衣騎著自行車飛快地略過,陶晗嚇得往後一退,腳踩到路階,跌倒在泥水坑裡,挎包裡的東西灑出來,樂譜被完全淹沒在泥坑裡。
騎自行車的人早就沒影兒了。
陶晗跌倒時手撐著地,現在掌心一片火辣辣地痛。
她無助地往周圍看了看,發現雨幕下竟然已經只剩了她一個人。
圖書館離宿舍,距離還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