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還捏著一角福紙。
蕭知也是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她手裡捏著的那張福紙,正是剛才她寫的那張,因為陸重淵的字太好,她怕跟陸重淵的拿出去做比較丟人,寫了一張之後就不肯再寫了,後來更是隨意放在一邊,沒再管了。
她本來見喜鵲拿著也沒當一回事,可聯想到她剛才皺眉沉吟的反應。
心下猛地漏了幾拍。
蕭知停下步子,然後抿著唇,把目光投向福紙上的字,原身擅長簪花小楷,可此時那張紙上的字卻是行書她的父親和哥哥曾以書法享譽大燕,她的書法自然也是不差的。
無論是楷書,行書,又或是草書,她都會。
可若說最喜歡的,還是行書。
沒有楷書的端莊,又不似草書潦草,筆起筆落皆是風骨。
她前段日子倒還記著,但先前因為陸重淵答應過年的事讓她太高興,一時也就忘記了掩藏。
心跳撲通撲通的還在不住跳著。
倘若現在是別人也就罷了,原身和陸家人相處的不多,自然也不會有人追究她的字體,可現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喜鵲。
多年的主仆情誼,喜鵲不可能不知道原身擅長的是什麽字體。
“主子”
喜鵲捏著那張紙,臉上的確有些猶疑之色。
蕭知看著她臉上的猶疑,定了定心神,她也沒說什麽,只是走到書桌前,拿起毛筆重新寫了一副春聯,這一次她用得是原身的簪花小楷,等寫完之後,她就和喜鵲說道:“我剛才看外頭長廊上還缺一副春聯,你過會找慶俞去把它貼起來。”
“大好的日子,獨獨漏了那麽一處地方,瞧著怪冷清的。”
說完。
眼見喜鵲直直盯著那一對春聯,眼也不眨地,蕭知便又握了一方帕子擦拭著自己的手,放軟了聲調,問道:“怎麽了?”
“啊?”
喜鵲一愣,等看到眼前那一張和以往沒什麽差別的溫柔笑臉,這才回過神,搖了搖頭,嘴裡說著,“沒,沒什麽。”
可能是她真的想多了吧。
雖然主子這段日子的確和以前有些不大一樣了,但就如主子所說。
生死關頭走了一遭,人情冷暖也都看遍了。
要是再像以前那樣,不過是被人白白欺負的份想到這。
喜鵲也就收了心思。
她把手裡的福紙放回到桌子上,然後迎向蕭知溫柔的目光,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麽,奴這就把春聯拿出去。”說著,她就想伸手去拿春聯。
蕭知見她已經不再起疑,心裡漸漸放松,見她伸手過來便笑著攔了一回,“瞧你,這墨跡還沒乾呢,沒得把你的手弄髒。”邊說,邊把手中的毛筆重新架到了那山字形的青花瓷筆架上,跟著一句,“你也先別急著出去,我有話要問你。”
便又把先前的話說了一遍。
說完之後,還補了一句,“那段日子發熱,大夫來的又不及時,我醒來之後便覺得昏昏沉沉的,許多事都有些記不大清。”
這話剛說完。
喜鵲就連忙握住蕭知的手,擔憂的上上下下看了一眼,嘴裡還不住說道:“主子,那您現在還有事嗎?您之前怎麽也不跟我說聲?”她是知道蕭知當初發熱的,在接到二公子的信後,主子就大病了一場。
那回她著急想去請大夫,卻被林嬤嬤等人扣下了。
等她逃出來的時候,主子已經嫁給了五爺,身體也好了。
她也就沒再問。
哪裡想到主子根本沒好全。
想到主子一個人經受的那些苦,喜鵲的眼裡就忍不住泛起了淚花,嘴裡更是不住道:“要不奴讓人給您找個大夫再來看看?”可別還有什麽後遺症。
“不用了。”
蕭知柔聲婉拒,又同人解釋:“我先前也問過大夫,大夫說沒事,以後日子久了,保不準就能都想起來了。”
“何況也沒什麽大礙,只是有些事記不大清。”
喜鵲見人真的沒有大礙,這才稍稍放下了一些心,她松開握著蕭知的手,然後拿著袖子抹了一回臉上的淚,然後才同人說道:“當初老夫人的確是給了不少好東西,可底下伺候的人多,您”
她說到這的時候又看了蕭知一眼,跟著一句,“您性子又柔,不願同他們計較,倒是把她們一個兩個養得更加刁鑽了。”
“平日裡從您的例銀裡扣些還是好的,有膽子大的直接從您的妝盒裡拿東西”想到以前的事,喜鵲就氣得不行,說起話來也是咬牙切齒的,“尤其是那個林婆子,更是不把您放在眼裡。”
蕭知剛才問喜鵲的時候,其實心裡也有個數了。
不過真的聽到這些,她的臉色還是有些不大好看,這群人實在是太過囂張了!不過她擰著眉,例銀扣下是正常,首飾拿走也可以典賣,可那些衣裳,想到包袱裡那些陳舊的衣裳,一看就有些年頭了。
“只有這些嗎?”
“還有”
喜鵲說到這的時候,其實話語之間是有些猶豫的,不過看著蕭知擰眉的模樣,還是輕聲說道:“二房那位三小姐和您不大對付,每回有什麽東西送到您這來,她就會差人過來取,林婆子等人也是因為這個,才如此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