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盞茶是剛上的。
裡面的茶水還是滾燙的,這會那滾燙的茶水順著桌角往下流,有不少落在了陸崇越的身上。
“嘶——”
他燙得想尖叫,可在陸重淵,在他這位五叔的注視下卻什麽都沒不敢說。
陸崇越只能咬著牙,忍著那股子疼痛,然後面向陸重淵,沒有先前的溫潤謙遜,此時的他看起來格外緊張,也是,這世上只怕也沒有多少人能夠在陸重淵的直視下安然處之的。
好在還記著自己的身份,沒有害怕的顫抖起來。
身形倒是彎曲了幾分,嗓音也有些輕顫,客客氣氣得朝人行了一禮才開口,“五叔。”
陸重淵見他行禮也沒叫人起來,他仍舊好整以暇的坐在輪椅上,神色淡淡的看著人,待又過了一會才發問:“你說,她勾。引你?”
蕭知在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身形變得有些緊繃,就連被陸重淵握著的那隻手也攥得有些緊,她低頭朝身側的陸重淵看去,張口想說些什麽。
可陸重淵卻好似知道她要做什麽似得,他沒有回頭也沒有看她,可握著她的那隻手卻輕輕捏了下。
就這麽一下。
卻讓蕭知剛才還有些緊繃的心弦變得放松下來。
她沒再張口,任由陸重淵握著她的手,安安靜靜得站在他的身邊。
而不遠處的陸崇越在聽到陸重淵的發問時卻覺得頭皮發麻,他現在已經有些後悔了,他不該和林婆子勾結的。
可是事到如今,後悔有什麽用?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說:“原本五嬸是我的長輩,崇越也不好說長輩的壞話,只是這事,崇越實在不敢瞞下。”
謊話說的多了,編起來倒也是一套套的。
陸崇越起初說的時候還有些磕磕巴巴,可到現在卻已經十分順暢了,即便在陸重淵那雙漆黑如墨的鳳目的注視下也能十分自然的繼續說道:“其實這已經不是五嬸第一次找我了,她早在很久以前就說不想嫁給五叔。”
“後來她又多次在私下聯系崇越,說了您許多不好,還想跟崇越”
他沒把這話往下說,卻是又長歎一口氣,然後才又說道:“可您是崇越的長輩,崇越自幼又習得孔孟禮法,自然不敢瞞而不報。”
說到這的時候。
陸崇越的心情已經十分坦然了。
他就不信都說到這樣的程度了,五叔還能忍?他這位五叔可從來都不是什麽慈悲的主,只要五叔把人趕出去,那他再略施手段,這個女人縱然再恨他不也得乖乖的臣服於他?他雖然心裡看不起蕭知,但……不睡白不睡,再說她長得也不差。
臉蛋好,身材也不錯。
縱然平日裡穿得都是不顯身材的衣服,可還是能看出她的纖腰長腿,以及圓潤飽滿的胸部。
想到這的時候。
陸崇越的心裡其實已經有些癢了。
何況這可是伺候過五叔的人啊,陸重淵用過的女人以後臣服在他的身下,這是一件多麽有面子的事。
他低著頭,沒有人窺見他面上是個什麽情緒。
可蕭知卻氣得要死。
這個混帳竟然敢說出這樣的混帳話!
她心裡就跟有一把火在狠狠燒著似得,燒得她想衝上前,把袖子裡的那把匕首狠狠刺進他的胸膛,她這麽想,步子還真得就邁出去了一步。
可也只是一步,她就被陸重淵抓住了手。
握著她的那隻手即便在這暖如春日的室內也仍舊冰寒無比,可那股子從掌心下傳遞出來的力量卻讓蕭知浮躁的心突然變得平穩了下來。
她停下腳步,低頭朝陸重淵看去。
可陸重淵卻沒有看她,他只是望著陸崇越,語氣淡淡得問道:“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陸崇越此時心裡浮想聯翩的,恨不得現在陸重淵就發落了蕭知,讓他有可趁之機,所以陸重淵剛問,他就連忙答道:“自是真的。”
“您是崇越的五叔,崇越怎麽敢欺騙您?”
他說的十分誠懇。
可陸重淵的臉上卻沒有流露出該有的生氣,他仍舊靠坐在輪椅上,唇角似笑非笑的勾起一角,他就這麽審視著陸崇越,直把人看的頭都低下去了,這才發了話:“把人帶進來。”
第29章
把人帶進來?
屋中眾人聽著這一句, 神色微怔, 陸重淵……這是要帶什麽人進來?
不等他們張口,那塊布簾就被人掀了起來,首先進來的是趙嬤嬤, 然後是一個小丫鬟, 那丫鬟看起來也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 穿著一身綠色短襖,小巧又蒼白的臉上看起十分緊張, 進來的時候還在不住左顧右盼的張惶著。
可看到屋子裡的那一副景象時, 立刻白了一張臉低下了頭, 就連腳下的步子也變得緩慢了下來。
“五爺, 人帶來了。”
趙嬤嬤和陸重淵說了這麽一句就又退到了那個丫鬟身旁,然後低聲同她說道:“你把你知道的事都說出來。”說完,見人還是一副神色倉惶的模樣便又輕聲補了一句,“不用緊張,五爺在這邊, 沒有人敢為難你。”
那丫鬟聽得這一句, 臉色倒是好看了很多。
是啊, 五爺在這邊,她只要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說出來就好了,沒有人會為難她的。她朝人點了點頭,又換了幾個呼吸, 雖然小臉還有些蒼白, 可神色看起來倒是不至於那麽緊張了, 她也不敢抬頭看屋子裡的人,只能先行了個禮,嗓音怯怯得說道:“奴,奴給主子們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