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一句。
陸昌平所有的憤怒和不甘都湮滅下去。
不管陸重淵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結局都是一個樣他輸了。
他想大笑,卻連笑都笑不出,只能死死盯著陸重淵,即使面容再平靜,可那雙眼中的神色卻仿佛恨入骨髓一般。
他就知道。
這個男人是他的天敵,只要有他在,他就贏不了!
當初那支箭羽沒有要了他的命,他私下也沒再下手,一來是因為陸重淵雖然失勢,但身邊還是有不少能人,想要近他的身去動手並不如意。
二來卻是因為
他很想看看陸重淵從一個天之驕子變成一個可憐的殘廢,會是一副什麽樣的狀況。
誰能想到,這個可憐的殘廢竟然又重新站了起來,甚至知曉他們一切的布局和籌謀,他就像是一個伺機而動的猛虎,又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神祗,親自開了一條康莊大道給他們走,然後再把他們一網打盡。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還真是好啊!
“哈”
陸昌平終於還是笑了出來,他的笑聲起初很輕,到後頭卻是越來越響亮,也越來越蒼涼,“哈,哈哈哈!”
陸重淵沒有理會他。
身後將士更是冷臉看著他,在陸重淵抬手之後,絲毫未留情面的扣著陸昌平往外走。
原本陸昌平帶來的那些人已經被盡數拿下,這會竟然已經卸了盔甲和佩劍,跪地求饒了,而陸昌平神情冷淡的看著這幅局面,卻連一句話都沒有再說。
等到他們走後。
原本圍繞在門前的將士也逐漸退散。
陸重淵抬眼,看向蕭知,臉上原先的淡漠盡數消散,就像是天邊陡然升起的日頭一樣,他的臉上也布滿了笑意。
他看著人,笑著說道:“我回來了。”
話音剛落,原先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女人突然就紅了眼眶,像是喜極而泣一般,然後,不等他走過去,她就跟陣風似的,朝他跑了過來,直接撲入他的懷中。
陸重淵有些怔忡地看著她的動作,一時不察竟被人撞得倒退了好幾步,手撐在她的腰上,好歹是站穩了。
攬人入懷。
他垂眸看人,一手撫著她的長發,一手撫著她的臉頰,見她眼睛紅紅的,臉一沉,聲音也低了下去,問道:“受委屈了?”
蕭知搖搖頭,繼續埋在人的懷裡,啞著嗓音說道:“沒受委屈,就是想你了。”
原本以為相思之情是可以抗住的。
陸重淵不在的時候,她的生活和以前也的確沒什麽兩樣,該吃飯吃飯,該看書看書,該睡覺睡覺,但就在剛才見到他的那刹那,蕭知才發現這思念早已刻入骨髓。
“十三天”
她把臉埋在他的胸口,聲音喑啞得說了這麽一個數字。
沒頭沒尾,陸重淵卻立刻就聽明白了,輕輕歎了口氣,他把人又抱緊了一些,重複她的話,“嗯,十三天。”
她在城中念著他。
他又何嘗不是在城外想著她?
有多少次,他想什麽都不顧,直接回到城中看她,陰謀陽謀與他有什麽關系?那把龍椅由誰來坐,又與他何關?可最終還是咬牙忍了,不為旁的,只因不想讓她失望。
她既然想要盛世青天,歲月太平。
他就為她穿上盔甲,披荊斬棘,掃清一切障礙。
兩人余後未再說別的,就這樣擁抱在一起,互相聆聽對方的心跳,感受彼此的呼吸。又過了一會,蕭知抹乾淨臉上的淚,從人懷裡出來,站直身子,說道:“陸昌平把端佑帝他們都扣在了未央宮。”
“還有秦遂,他在朝政處”
陸重淵替她撫平微亂的頭髮,點頭,“別擔心,我已經讓慶俞去處理了。”
話音剛落,外面便傳來一個將士的聲音,“都督,陛下和太子等人都已經回到章華宮了,秦國公也已經被拿下,陛下請您過去。”
“嗯。”
陸重淵聲音淡淡的應了一聲,而後朝蕭知伸出手,語氣溫柔,聲音含笑,“走吧,我們過去看看。”
蕭知看著朝她伸出來的這隻手,有些呆怔。
她私下和陸重淵再親密的舉動都有過,可像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牽著彼此的手,還從未有過便是以前,她膽子再大的時候,也從來沒跟陸承策於大眾眼前,這樣親密過。
可不知道為什麽,她卻不想拂卻他的意思。
甚至有些歡喜。
她喜歡陸重淵的坦然直白,也喜歡這樣和他毫不掩飾走在一起的樣子,纖細的手伸過去,主動和他十指相扣,在他的注視下,她先彎了眉眼,“走吧。”
***
等他們走到章華宮的時候。
殿中該在的人都在,秦遂和陸昌平跪在地上,端佑帝坐在龍椅上,顧珒服侍在一側,秦嘉坐在底下由太醫診脈,秦湘便在一側照顧著,就連陸承策,也不知道何時被救了出來,這會也在殿中。
眼見陸重淵帶著蕭知進來的時候,除去跪在地上的秦遂和陸昌平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去。
尤其是陸承策——
在看到兩人十指相扣出現的時候,本就不大好看的臉色,更是在瞬間慘白一片。
“潤之,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