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說,我們都長大了,要知道避諱了,你又要離開王府了,我們以後連見面的次數都沒有了我還是很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可你要是真的不喜歡我,我也不會再來糾纏你了。”
“不然你以後的夫人知道會不高興的。”
他記得那會,她還紅了眼眶,仰著頭看著她的時候,再也沒有以前的笑顏。
他不知道那日他是怎麽與她說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麽離開王府的,只知道回到家中,他提筆的時候,紙上都是顧珍的名字,幾大頁的紙,幾百個名字。
他看著怔忡了好久。
然後突然就跟瘋了似的,連夜騎馬到了王府。
那日也是這樣,下著磅礴大雨,他到王府的時候,人都歇下了,進去後,不等他的恩師、好友發問,他就徑直跪了下來,不顧滿身雨水,說道:“老師,我想娶她,我我想娶顧珍。”
記憶戛然而止。
陸承策不知道自己已經到哪了,街道兩側攤販忙著收拾東西,路上的行人也紛紛躲在屋簷下避著雨而他滿身雨水,一如那日狼狽,卻不會再像那日,有人遞給他一方帕子,笑著說他一聲“傻”了。
“夫人,是世子。”
黑色的馬車裡,有個隨行的小丫鬟詫異的看著外面的場景,轉頭和蕭知說道。
陸承策?
蕭知放下手中的書,朝那半開的窗子外頭看了一眼,果然瞧見陸承策騎馬過來,他整個人都濕透了,頭髮耷拉在臉上,看起來狼狽的不行,眼圈不知道是被雨水砸的,還是怎麽,紅得不行。
皺了皺眉。
他這是怎麽了?剛才在宮裡不還好好的嗎?
難不成是被端佑帝罰了?
心下閃過無數個念頭,可很快,她又撇了撇嘴。
“別管他。”乾巴巴的說了一句,蕭知收回視線,繼續低頭翻起了手中的書,現在陸承策怎麽樣,跟她有什麽關系?
可手緊緊壓著書頁,明明那些字她都認識,可就是怎麽也看不進去,就算凝神靜氣也沒用,蕭知連著換了好幾個呼吸,還是不管用,手裡的書被她砸在角落。
她閉目良久,終於還是拉開窗子,朝外頭喊了一聲,“陸承策!”
“籲——”
馬兒應聲而停。
陸承策牽著韁繩,有些茫然的循聲看去,便瞧見不遠處的馬車裡坐著個滿面冰霜的女人,正是他的五嬸意識仿佛在這一瞬收回,他終於又恢復成以往那副樣子。
打馬過去,不等他開口,裡頭便砸出來一件雨披,直直地砸在他的身上。
然後眼前的窗子被人關上。
只能聽到裡頭傳來硬邦邦的一聲,“走!”——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
這章男二鯊我。
第125章
馬車已經走了。
而陸承策手握雨披, 面上卻還是一派怔忡之色, 他像是還沒有反應過來,目光追隨著離開的馬車,直到再也瞧不見, 他才終於收回視線。
低頭。
看著手中的雨披。
天上的雨水仿佛更大了一些, 砸在身上的時候還是有些疼的。
修長又指骨分明的手緊緊握住那件雨披, 明明沒有什麽溫度,可他卻仿佛從這件雨披上感受到一絲溫暖。
又過了一會。
陸承策才把手上的雨披披在身上, 有了遮擋, 那些雨水便砸不到他的身上了此時長街上已無多少行人, 他騎馬駐足此處, 不知又過了多久,才牽著韁繩掉頭離開。
想起剛才他在帝宮質問端佑帝的話。
其實他又有什麽資格去質問他呢?同樣做錯事的,還有他。
他為了自己的私欲害死了老師一家,也害死了她,不管出於什麽緣故, 他都做錯了做錯了, 他認。
等塵埃落定。
等他完成自己的任務, 就去向她賠罪。
雨又大了一些。
他牽著韁繩,面上的情緒又恢復成往日的模樣,“駕”馬蹄飛揚,濺起一地雨水而長街另一端的馬車裡。
丫鬟看著靠著馬車坐在一旁的蕭知。
不知道為什麽, 自從夫人把雨披扔給世子後, 臉色就一直沉沉的, 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不比如意、喜鵲姐姐得夫人的喜愛,這會也不敢貿然說話,隻好又倒了一盞茶,遞了過去,小心翼翼地說道:“夫人,喝茶。”
蕭知輕輕嗯了一聲,沒有接過。
她修長的手搭在膝蓋上,微微蜷起,臉色還是有些沉,有些責怪自己先前的舉動陸承策是死是活,和她有什麽關系?何況不過下一場雨,他頂多就是得個風寒罷了。
要她多管什麽閑事?
可是——
想到剛才他那副樣子,不由自主地就讓她想起當年陸承策過來求娶她時的場景,那已經是深夜了,因為白日沒有得到陸承策的答覆,她哭了一夜,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
好不容易睡下,半夢半醒間卻聽到外頭的丫鬟說“這大雨天,長興侯世子怎麽來了”?
她聽著外頭的雨聲,也不管是夢還是什麽,立馬就披著衣服起來了。
等她穿戴好,撐著傘到花廳的時候,恰好聽到陸承策說“老師,我想娶她,我想娶顧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