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知放下心也就未再多言,又朝他福身一禮,然後走向楊嚴。
楊嚴在最前頭,瞧見蕭知過來也連忙翻身下馬,問道:“知知,你怎麽過來了?和父王說完話了嗎?”
“說完了,有些東西交給哥哥,便過來一趟。”蕭知一邊說著話,一邊從如意的手中接過一對護腕,“時間匆忙,隻來得及做一副,哥哥每日拿著槍,容易傷手,您日後上陣的時候記得戴著護腕,能護著一些總歸是好的。”
剛才遙遙看到父王拿了護膝,沒想到自己也有。
楊嚴有些呆呆地從蕭知手裡接過,握了半響也沒回過神這還是他長這麽大,第一次收到禮物呢。
他跟父王都是男人,平日裡也都是混在軍營裡,就算碰到生辰,也都是一大幫男人坐在一道喝酒吃肉,送禮物太矯情倒也有些姑娘給他做荷包、香囊的。
但他怕被人纏上,從來都沒收過。
十八歲的少年,這會握著這幅護腕,竟是一刻也忍不住,直接戴在了手腕上,大小正合適,上面繡得翱翔天際的蒼鷹也是他最喜歡的,“真好看。”
他笑著抬頭,露出潔白的牙齒,和她說道。
本來想抱抱她,但手剛剛伸開,就發覺有一道視線穿過眾人落在自己身上,楊嚴錯愕地看過去,就看到了坐在馬車裡的陸重淵明明那個男人離得那麽遠,什麽都沒有做。
但楊嚴就是感覺有一把利劍懸在自己頭頂,壓得他心慌慌的。
輕輕咳了一聲。
他有些不自在的收回手,然後彎下腰,壓低嗓音,悄悄和蕭知說道:“知知,要是陸重淵欺負你,你記得寫信給我,我來給你報仇”
大概是覺得兩人的武力值不在一個層次,他默了默,又補充道:“我可以偷偷給你報仇。”
明面上比不過,他還可以暗著來!
就算真的比不過,也不能讓他欺負了知知!
蕭知看他這幅認真的樣子,忍不住彎了眉眼,她笑著說了一聲“好”。
再往後。
便是同柳述去告別了。
只是不等她掀開車簾,裡頭就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外頭風大,早些回去吧。”老人的聲音透過車簾傳出來,雖然冷淡,卻夾雜著一些藏不住的悲傷。
蕭知懸在半空還沒握住車簾的手一頓,她抿了抿唇,還是沒有掀起。
可她不掀,裡頭有人卻忍不住,喜鵲偷偷掀了一角,揚著一張淚痕斑駁的臉看著她,一邊哽咽一邊喊她:“主子。”
以後京中的事還多著。
蕭知擔心喜鵲會發現什麽,便尋了個借口,以讓她照顧柳述為由,讓她一道回了西南這個丫頭心誠,可也就是太赤忱,在這樣一個充滿著陰謀詭計的地方,實在不合適。
“哭什麽?”
她握著帕子替人擦拭乾淨臉上的淚,“又不是見不到了?你先去西南幫我看看有什麽好玩的地方,等以後我去了,你就可以帶著我去玩了。”
“就跟以前似的。”
她說的以前是原身和喜鵲的從前。
喜鵲是個愛熱鬧的,無論待在什麽地方都閑不住,在姑蘇的時候,她就喜歡帶著原身到處找有趣的地方玩,後來就算是去了尼姑庵,也能被她找出不少有趣的地方。
聽到這話,喜鵲內心的感傷倒是少了一些。
她抽了抽鼻子,勉強壓抑住哭音,“那,那我先去,我,我會給您寫信的,我現在會寫好多好多字了。”說完,又拿手背抹了臉上的淚,繼續道:“您,您要好好照顧自己。”
“行了。”
裡頭傳來柳述不耐煩的聲音,“哪有這麽多話說?還不回去?”
最後一句話是對蕭知說的。
知道師父是在關心自己,蕭知也就未再多言,她對著馬車又福身一禮,然後才由如意扶著走回馬車送君千裡終須一別。
縱然再舍不得,也到了分別的時候。
蕭知想到那塊玉佩,走到楊善面前,遞給他,“這個”
楊善看著那塊玉佩卻沒有收回,只是同她說道:“這塊玉佩,你留著,若有什麽事便去找順德當鋪的李掌櫃,他會幫你的。”
蕭知還想說話。
楊善卻不容置喙的又補了一句,“你拿著,我也能放心些”說完,想到端佑帝給她的那塊玉佩,又壓低聲音補了一句,“若是日後陛下宣你進宮,你,能推就推。”
蕭知看著他臉上的猶豫和躊躇,知道他在想什麽,忙點頭應道,“好”
眼見她答應,楊善松了口氣,擔心她受風寒,也沒讓她在外頭久待,讓人上了馬車後便領著一眾人離開了。
等他們走後。
陸重淵握著蕭知的手,一邊替她搓著手,一邊同她說道:“我們也回去吧。”
遠處的車馬已經看不到了。
蕭知收回視線,看著他輕輕應了聲“好”。
***
而此時位於長興侯府的正院。
陸家一眾人坐在一道,眼見從外頭匆匆進來的丫鬟,不等她行禮,陸老夫人便忙開口問道:“怎麽樣?走了沒?”
其余人雖然沒說話,但目光也都落在丫鬟的身上。
丫鬟氣喘籲籲跑了一路,這會連喘息都來不及,就朝人稟道:“回,回您的話,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