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夫人看著底下那個丫鬟的臉,“你不是妤丫頭身邊的丫鬟嗎?那個叫”
身旁平兒低聲提醒一句,“順心。”
“對。”
陸老夫人接過話,“那個叫順心的,你怎麽在這?”想到剛才李氏說得那番話,又皺了眉,“難不成這事和你有什麽關系?”
李氏現在一點也不怕陸老夫人,她也不顧順心吃痛的叫喊聲,直接打斷陸老夫人的話,恨聲道:“什麽有什麽關系,就是他們主仆兩人折騰出來的事!”
“我剛才夜裡睡不著出去散步,你們瞧我看到了什麽?”
“這個丫鬟蹲在一個地方給崇越燒紙錢,嘴裡還一個勁地嘟囔道,讓崇越放過她。”
“她說,是她對不起崇越,不該和崇越說那樣的話,如果不是她的那些話,崇越也不會走上那樣的路。”說到這,她的眼睛更紅了,臉也因為極致的痛苦而扭曲起來。
她憋屈了這麽久,有氣都沒地方撒,今夜像是終於找到了發泄口,開始踢打順心,“你這個賤人,是你,是你們害得崇越!”
“你們還我崇越的命!”
屋子裡盡是李氏的罵聲和順心的哭叫聲。
其余人不是被嚇住了,就是還沒回過神,到最後還是李氏余光瞥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崔妤,厲聲道:“崇越做錯了事,該罰,他如今有這樣的結果,我說不了什麽。”
“但是——”
她伸手指著崔妤,罵道:“這個女人攛嗦自己的丫鬟在崇越面前說這樣的話,憑什麽置身事外?如果不是因為她,崇越怎麽可能想出那樣的法子,是她,都是她的緣故!”
崔妤可以察覺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無論是遠處蕭知和陸重淵置身事外的閑散目光,還是王氏和陸老夫人探究沉吟的目光,她都能夠感覺到但最讓她在意的是身邊這個男人看過來的目光。
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卻不能不在乎陸承策。
好不容易才讓這個男人對她慢慢放下芥蒂,雖然這陣子陸承策還是沒有留宿,但回家的次數明顯多了許多,他們會在一起用膳,有時候還會坐在一起聊天。
不能讓這一切都毀了。
絕對不能!
深深吸了一口氣,崔妤推開陸承策的攙扶,挺直脊背,徑直走到了李氏身邊,朝她福身一禮。
李氏皺著眉退後一步,“你做什麽?”
“我不知道這事是不是真的,但若真是順心同二公子說了什麽,那麽我這個做主子的必定是有這個責任的。”崔妤態度大方,面色坦然,倒是一下子就把原本懷疑她的局面挽了回來。
王氏也走過來,幫著說了一句,“這事到底怎麽樣,還沒調查清楚,何況縱然真的和這個丫鬟有關,又同方儀有什麽關系?”
“怎麽會沒有關系?!”
李氏揚聲喊道,“做丫鬟的,哪個不是聽從自己主子的吩咐?”
“四嬸,我知道您失去二弟,心情不好,所以有這樣的舉動,我能理解,但您要把這事無端栽倒我的頭上,恕我實在沒有辦法認同。”崔妤無奈道。
“我跟五叔五嬸,無仇無怨的,為何要讓順心去做這樣的事?”
李氏想了半天也實在想不到崔妤和陸重淵、蕭知有什麽仇怨,崔妤脾性好,入府這麽久,除了之前“開支節流”受了些非議,風評一直都很好。
她張口半天,也只能強道:“誰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你也沒必要跟我打岔,你家丫鬟無緣無故去給崇越燒紙錢,要說沒問題,我才不信!”
“她是你的丫鬟,行事舉動都代表著你,我才不信你會同這事沒有什麽關系?”
崔妤沒再理會李氏,只是蹲下身看著順心。
順心受了幾日的驚嚇,剛才又被李氏這麽一番毒打,神智早就不清楚了,這會她抱著雙腿顫顫巍巍地坐在地上,渾身都在發抖,她剛才是被人拖過來的,身上全是泥巴。
可崔妤卻沒有一點嫌棄。
她就蹲在順心身邊,拿著帕子替她擦拭著身上的泥土和臉上的淚水,然後柔聲寬慰道:“順心,別怕,你同我說,這事到底是怎麽回事?若是別人冤枉你,我自然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眼見順心逐漸回歸的神智,她繼續撫著她的頭,柔聲笑道:“就像小時候一樣。”
“主子”
“你——”
李氏見不得崔妤說這樣的話,活像她冤枉了她們主仆似的,聲音一提就喊道:“你這個丫頭說得那些話,可不止我聽到了,我身邊的金釧也是聽到了的!”
這回不用崔妤開口,王氏便冷聲打斷了她的話,“金釧是你的丫鬟,誰知道她說得是不是真的?”
“再說——”
她皺著眉看著李氏,沒什麽好臉色,“你這幾日渾渾噩噩的,大晚上不睡覺跑到那樣的地方去,誰知道你是不是得了什麽失心瘋?”
妯娌兩人說著說著,又要吵起來了。
順心那邊像是終於恢復神智似的,磕頭道:“老夫人,侯爺,侯夫人,奴今日是給奴亡故的一個姐姐去燒紙錢的,奴知道侯府忌諱這些,就想著趁無人的時候,給她燒些紙錢,讓她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