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睡覺時也注意著些,如今天寒地凍的,房裡的炭盆不能少,我也會囑咐如意每日等你睡了後來看看,別又把被子扔到地上。”
陸重淵慣來是個少話的人。
如今卻像是有滿腹要叮囑的話要同她說。
說也說不盡。
蕭知原本還能強忍著些情緒,可聽人這般叮囑下來,忍不住就紅了眼眶,放下手中的筷子,她抬頭看人,眼圈紅紅的,竟是一副要哭的樣子。
她素來是不愛哭的。
總覺得這世上最無用的便是眼淚,現下倒是變得越發矯情了。
陸重淵見她這般,也忍不住歎了口氣,放下筷子,把人攬進懷裡,溫聲寬慰幾句,“不會多久的,很快我們就能團聚了,家裡我也都安排好人,你只要好好待在家裡,不會有事的。”
蕭知知他心思縝密,安排的周到,就算他不在京城,她也斷然會安然無恙。
她並不擔心自己,隻擔心他,依偎在他的懷裡,即便已經問了無數回,她還是忍不住啞著嗓音問道:“真的會沒事嗎?他們會不會發現什麽,你會不會出事?”
“不會。”
陸重淵抱著她,接連說了好幾個“不會”,眼見人小臉還是蒼白,又抱著人哄了一回。
簾外如意輕聲稟道:“五爺,慶俞已經來了,您該出發了。”
已經到了要出征的時辰。
蕭知知道此事要緊,雖然心裡不舍,倒也沒再拖著陸重淵,她把臉上的淚水擦了乾淨,又把腰間荷包裡的護身符取了出來,親自掛在人的脖子上,“我心裡還是擔心,前幾日和如意特地去求了這麽一道護身符,你戴在身上,我也能放心些。”
陸重淵低頭看了眼脖子上的護身符,未置可否。
他向來不信這些鬼神佛道,也不信天命護佑,只不過能讓她安心,倒也無妨。
把護身符藏進裡衣,他點點頭,“我會日日戴在身上。”又問人一句,“西南王給你的玉佩可戴在身上?”
“在。”
蕭知忙把脖子上的玉佩取了出來。
“這塊玉佩你每日務必戴在身上,如果京中真的有亂,便讓人拿著玉佩去順德當鋪找李掌櫃。”陸重淵神情嚴肅的說完這番話,又親自幫人把玉佩藏了進去。
當初西南王離開的時候也同她囑咐過。
但這塊玉佩到底有什麽用,蕭知卻不知曉。
陸重淵看出她臉上的疑惑,壓低嗓音說了一句,“除了京中禁衛之外,城外還有一支順林軍,那支軍隊是端佑帝登基時就存在的,看似只聽從端佑帝,不受旁人統轄,其實當年除了端佑帝之外還有四個人可以統轄他們。”
蕭知詫異,“哪四個人?”
陸重淵看著她,抿唇道,“西南王,左相,徐尚書,還有”他停頓了下,又道,“永安王。現在其余三人都已不在,也就只有西南王的玉佩可以統管他們。”
這麽多年過去了。
端佑帝心性早已不複當年,他身邊的老臣,退的退,死的死,唯獨這支順林軍始終保持著一席之位。
誰也不知道他的心思,或許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吧。
蕭知握著脖子上的玉佩有些默然。
當初父王還在的時候,也與她說過以前的事,少年時的意氣,三四好友結伴,一起想要治理好一個國家的希冀只可惜歲月易逝,人心亦是如此。
陸重淵撫了撫她的頭。
蕭知抬頭,松開玉佩的手,朝他笑了下,她沒再說這件事,只是看著他,道:“我送你出去。”
“好。”
陸重淵點頭。
而後握著她的手,一道往外走去。
慶俞身為陸重淵的副將,今日也是一身黑甲,他站在外頭,眼見兩人出來就拱手行禮,“五爺,夫人。”
蕭知朝人點點頭,她沒說話,該說的話早在昨兒夜裡和今兒清晨說盡了,從如意手中接過頭盔,她踮起腳尖親自給人戴好,“好,你去吧,我看著你走。”
“嗯。”
陸重淵看著她,“回頭就進去休息,這些日子好好待在家裡。”他握著她的手,放在嘴邊親了一口,目光溫柔而又纏綿,聲音也十分溫和,“我向你保證,這些事,很快就會過去。”
說完。
他不舍地松開手。
然後在蕭知的注視下,轉身往外走去。
蕭知就這麽看著他離開,她沒喊住人,也沒跟上去,就站在廊下,直到瞧不見人,耳邊傳來如意的一聲輕勸,“主子,我扶您進屋吧。”
“不,你讓人去準備馬車。”她想看著陸重淵離開。
“主子”
如意張口想勸,見她神色堅定,也就住了口,轉而吩咐人去準備了蕭知不想讓陸重淵知道她跟著,免得他又擔心,便選了一輛不打眼的馬車,隻帶了如意,然後就停在一條軍隊必經的巷子口,撩起簾子看著陸重淵離開。
今日城中人很多。
所有人都知道陸重淵的腿好了,也知道他今日要出征。
不管出於什麽緣故,也不管他們以前是怎麽看待陸重淵的,但對於很多人而言陸重淵就是他們心中的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