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辭知道她這個妹妹的性子,她決定了的事就不會更改,也就未再說什麽,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頭,保證道:“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出事的。”
“你”
他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麽,想想,還是沒有出口。
且罷。
不管陸重淵安得是個什麽心思,只要阿蘿不同意,那麽他拚死也會護住阿蘿,絕不會讓她做任何不想做的事。
***
一炷香的時間後。
那扇緊閉的木門終於傳來了動靜,是慶俞開得門,蕭知方才就一直在等候消息了,如今見那扇門開後,立時就起身過去了,焦急道:“怎麽樣?五爺的腿可有的治?”
聞言。
慶俞朝她拱手一禮,卻沒有答話,只是恭聲說道:“夫人,還是您自己進去問五爺吧。”
這——
到底是好是壞啊?
蕭知看著慶俞一如往常的面容,心裡一時竟然也有些不敢確定了,她抿著唇,站在門檻前,猶豫了好一會,終於還是咬牙邁了進去。
而跟在她身後的顧辭見她這幅模樣,負在身後的手一頓。
想到阿蘿剛才同他信誓旦旦說得那些話,半響,還是搖了搖頭,他這個妹妹啊,恐怕是一點都沒有認清自己的心。
“世子爺。”
慶俞朝他拱手一禮,想到此時五爺和夫人必定還有好一番話要說,便又同人恭聲道:“我們且在外頭,再候一會吧。”
顧辭禮儀風度向來頗佳,聞言,他是先看了一眼走在屋子裡,頭也不回的蕭知,然後收回目光,輕輕“嗯”了一聲而此時的屋內。
蕭知看著坐在輪椅上的陸重淵,以及站在一邊沒什麽好表情的柳述,她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一時也不知道事情的進展到底怎麽樣,猶豫了好一會,還是打算問起柳述。
“師父,他的腿,能治嗎?”
柳述聞言,臉色一沉,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凶巴巴地開口,“你都把人送到我這邊來了,我要是不能治,豈不是自打招牌?”
說完。
又狠狠瞪了身後的陸重淵一眼。
先是陸承策那個混帳東西,現在又是這個惡名昭昭的陸重淵,他這個寶貝徒兒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麽糟心事?非得被陸家人這麽禍害?要不是如今這個陸重淵還有些用,他根本看都不會看一眼,更別說給他治腿了。
這,這麽說,就是能治了?
蕭知剛才還懸著的那顆心,徹底落了下來。
她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激動,就連那雙眼睛也跟著亮了起來,心裡高興著,面對柳述凶巴巴的語氣,她也沒什麽反應。
左右師父對她而言,就跟個紙老虎一樣,別看他平日裡凶得要死,但其實最護短不過了。
不過見他眼神凶狠地盯著陸重淵,她想了想,還是走過去,輕輕拉了拉人的袖子,撒起嬌,“師父~”
柳述一生無兒無女,唯有這個徒弟,他們兩人之間既有師徒之義,又有祖孫之情,此時見人這般,再大的怒火也消了大半。
可心中難免還是有些恨鐵不成鋼。
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也沒用力,“你啊!”
終歸是沒再說什麽,抽回袖子,同她說了一句,“我先出去。”
說完。
便果真不再停留,轉身往外走去。
蕭知是等他走後才轉身朝陸重淵看過去。
陸重淵坐在輪椅上,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和往日並無什麽不同,但若是細察的話,還是能從他的眉宇之間看出一絲隱藏的激動。
她心中覺得好笑。
明明激動的要死,非得這麽偽裝,這個人啊,有時候真是到底沒拆穿他。
她蹲在陸重淵的身前,替人重新掖了一回膝蓋上的毯子,然後握住他放在膝蓋上的手,仰著頭,迎著他如平日一樣淡漠的目光,柔聲說道:“五爺,很快,你就能站起來了。”
這不是第一次有人和他提起了。
剛才柳述診治之後,慶俞就已經激動地和他說過這樣的話。
可那個時候。
他心中除了隱藏的一抹激動之外,卻再無多余的情緒。
而此時聽到眼前人的這番話,明明是一模一樣的字眼,卻硬是讓他品嘗出一抹不一樣的感覺,也讓他的心情變得激動,變得歡愉,變得有些難言的複雜。
好像有什麽激烈的情緒想衝破這顆心,衝出來一樣。
陸重淵垂眼望著她。
良久,他終於輕輕“嗯”了一聲,話語之間的情緒有著往日從未有過的激動。
他抬手。
覆在蕭知的鬢邊,指尖輕柔。
那雙向來冷靜、淡漠,甚至大多時候都沒有情緒的丹鳳目中,此時卻有著無限的柔情,只可惜他低著頭又位於逆光處,木頭窗欞外的日光籠罩在他的身上。
讓人瞧不清他面上的溫柔,也看不見眼中的柔情。
蕭知習慣了與他相處,此時被他撫著鬢發也沒發覺什麽異樣,她心裡高興,臉上的笑也一直落不下去,只是想到哥哥的事,她望著陸重淵,話語之間又變得猶豫起來,“五爺,有一樁事,我想拜托你。”
“你”
話還沒有說完。
身後傳來顧辭的聲音,“我來同陸都督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