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功臣,又是今上的異姓兄弟。
眼見他能夠找回自己的女兒, 今上竟也難得展露笑顏, 不僅賜了“榮安郡主”的名號, 還賞了封地和宅子。
如此一來。
城中的議論聲自是更為響亮了。
早些他們這些人還在說道這位陸五夫人是個爹不詳、娘不守婦道的孤女,甚至還有不少人編排了折子, 把那些似是而非的流言說了一遭又一遭。
哪裡想到, 這事還沒傳幾日, 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那個爹不詳的孤女成了大燕史上頭一個異姓郡主。
議論聲過後。
京中倒是難得安靜了幾日。
生怕西南王回頭一個一個找他們算帳。
至於那些曾經得罪過蕭知的世家,更是一個個夾起尾巴,緊閉房門,連面都不敢露,這其中以文安侯府那位柳二夫人尤甚。
聽說她在得知這樁消息的時候直接暈了過去, 這幾天還躺在床上, 不省人事。
不過最好笑的還是蕭家那些人, 他們在得知蕭知竟然是西南王的女兒時,連夜就離開了京城,屋子裡的東西都沒拿,一個個跟逃命似的, 生怕走得晚了會被西南王拿下這會西南王府。
今日楊善入宮拜見天子, 他的義子楊嚴, 也是大燕的驃騎大將軍,這會就陪著蕭知坐在院子裡說著話。
楊嚴今年十八,不比京中世家子弟的俊秀,他的臉有些古銅色,但眼睛很大,鼻子很挺,看起來十分有精神氣。
這會他就和蕭知說道:“蕭家那些人,逃出京城後就起了爭執。”
“蕭家那個老太婆本來身體就不好,他們覺得她拖後腿,就在路上鬧起了分家,分家倒是成了,但誰也不肯要那位老太婆,都覺得她是個麻煩。”
“把那個老太婆氣得半死,後來直說要去見官,說他們不肯供養。”
“蕭家那三兄弟沒有法子,最終就在臨城找了間宅子,聽說現在十幾口人住了個一進的屋子,他們又不敢出門行商,生怕被父王的人找到,現在怕是連吃飯的錢都快沒了。”
早在知曉蕭家那些人曾經那麽對待蕭知和蕭母的時候,楊嚴就氣得不行。
如今見他們有這樣的下場,自是覺得稱快不已,這會說完,又看著蕭知說道:“你要是覺得不解氣,回頭我讓那些人把他們領過來到你面前,讓他們給你磕頭道歉。”
“不用了。”
蕭知握著一盞茶,笑著搖了搖頭。
蕭家那些人的脾性,她也知曉一二,那三兄弟和那位老太太自然是不必再說,至於那三位夫人,大夫人看起來柔善,但其實就是個牆頭草,沒主見,縱然有時候有反對的意見,但被旁人說幾句也就隨波逐流了。
二夫人是個精明的,算盤也最多,但他那位夫君是個混不吝。
三夫人沒腦子。
這幾個人湊在一道,怎麽可能會有安寧的日子過?更別說蕭家那幾個小姐、少爺,以往好日子過慣了,要他們擠在這麽一個狹窄的屋子裡,恐怕每天都是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而且——
其實只要她過得好,對他們而言就是致命的打擊了。
他們永遠都會處於懊悔之中,懊悔當初那麽對蕭母和原身,懊悔這次聽信別人的話,散布這樣的謠言他們曾經離潑天富貴離得那麽近,卻因為自己的愚蠢而錯失了這樣的好機會。
只要他們還活在這個世上,就將永遠處於懊悔和不甘的情緒中。
楊嚴見她不願,也就沒有多言,只是點頭道,“那就不見,免得他們汙了你的眼。”
不僅楊善喜歡蕭知,楊嚴也很喜歡這個妹妹,他從小就被楊善收養,平日裡相處的都是軍營裡那些糙漢子,如今能夠見到這樣一個又嬌又軟的妹妹,自然高興的不行。
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的面前。
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會在她面前不由自主地降下來,生怕自己說得響亮一些,就會驚嚇到她。
又同她閑聊幾句,想起楊善離開前交待給他的話,楊嚴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知知,那個,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西南啊?”
他們常駐西南,在京城待不了多久。
可楊善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女兒,自然不舍就這樣分開,他自己不好意思,眼見楊善和蕭知年齡相仿,又有話說,便把這事托付給他,讓他問一問蕭知的意思。
楊嚴喜歡蕭知這個妹妹,自然也想帶人回西南,這會就一個勁地說道著西南的好“那邊的物產可豐富了,吃的多,玩的多,雖然沒京城看起來繁華,但比起這兒可自由多了,你要是去了那邊,我可以帶著你去打馬球,還能帶你去格桑山摘格桑花。”
“還有格桑酒,巷子裡胡家老伯釀得格桑酒可好喝了。”
“那裡還有很多節日,你肯定沒玩過,你可以穿著當地的服裝,和外頭的人圍著篝火一起跳舞一起唱歌”
蕭知起初是含笑聽著。
可聽到後面,她的耳邊卻響起了另一道聲音,那是陸重淵的聲音,他也曾經這樣和她說過,“等我的腿好了,我們可以回西北。”
“那裡有延綿不絕的山,也有一望無際的黃沙,我們可以去騎馬,去射大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