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不會有人回應她的話。
倒是沒想到,這次剛說完,身邊就傳來涼涼的一聲,“是啊,老天爺可真是不長眼!”
說話的人是陸崇越。
他那張消瘦且蒼白的臉,此時是一派陰沉的模樣,雙手緊握成拳,眼中卻好似有兩聚火焰。
李氏看著看著,心下猛地就是一跳。
聯想起那日陸崇越說的話,她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起來,難不成這次陸重淵和蕭知出事,和崇越有關?只要想到這一茬,她就感覺那顆心都要從喉嚨口跳出來了。
張口想說些什麽。
但觀看四周環境,她還是壓著心裡的驚懼閉起了嘴巴。
直到回了四房。
李氏揮退一眾丫鬟、婆子,然後徑直朝陸崇越的屋子走去,剛走到門口,他就聽到一陣瓷器花瓶摔在地上的聲音外頭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她推門進去,一室狼藉。
陸崇越看她過來,停下手中的動作,皺眉道:“你來做什麽?”
自打他從北郊回來後就心性大變,平日裡的禮儀全忘掉,就連該有的尊敬和規矩也都拋之腦後。
可李氏這會也顧不上這個,關上身後的門,就壓低嗓音問道:“崇越,你老實跟我說,陸重淵遇刺這事,和你有沒有關系?!”
陸崇越手裡還握著一塊硯台,聽到這話,臉色微變,“你胡說什麽,這和我有什麽關系?”把硯台扔回到桌子上,他似是不耐煩的說道:“你要是沒事就回去睡覺,我要休息了。”
“崇越!”
李氏連忙拉住陸崇越的袖子,焦聲道:“我是你的親娘!你跟我說實話,這跟你,到底有沒有關系?!”
陸崇越抿了抿唇,他想抽回自己的袖子,但看著李氏這幅焦急的模樣,終於還是說道:“就算與我有關又如何?他們把我害成這樣,我就是想讓他們死!”
眼見李氏臉色慘白,就連呼吸也頗為困難。
他稍稍壓製自己的情緒,道:“行了,這事,你也不必管了,當初我找人買凶並未以真面目示人,沒人知道我是誰,就算那些人被抓了,也栽不到我的頭上。”
這也是他到現在還可以這麽泰然處之的緣故。
他只是恨——
恨陸重淵和蕭知的好命。
派出這麽多殺手都殺不掉他們,摔下山坡都能毫發無損,真是不公平!
“可是”
李氏還是有些擔心。
陸重淵那是什麽人?他真的查不出來嗎?
陸崇越見她這幅模樣,隻當她不信任自己,臉色一沉,也懶得再同她說什麽,“就算有事,也扯不到你們的身上!”說完,他就拂袖離開了。
李氏連著喊了幾聲,也沒見他留步。
她咬了咬牙,隻好離開,走到外頭的時候,她也沒有回屋,反而去了陸四爺的屋子,早在很久以前,她跟陸四爺就分居睡了。
她打心裡看不去陸四那副懦弱不堪的樣子,可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她也只能去跟他商量屋子裡的下人都被打發出去了。
李氏抹著眼淚說完這樁事,然後看著陸四爺說道:“你說,我們該怎麽辦?要是陸重淵真的查出什麽,以他的性子,肯定不會放過崇越。”
“那我們的崇越就完了!”
陸四披著一件外衣坐在椅子上,這會正不住咳嗽著,聞言,他是先喝了一口參茶,然後才一邊咳嗽,一邊說道:“他怎麽有膽子做出這樣的事?!”
李氏是來問他要主意,可不是來聽他說陸崇越的不好,“行了,你就跟我說,你有沒有辦法?”
“咳——”
陸四又咳了一聲,“我能有什麽辦法?五弟若查不出來也就罷了,可他若是查出來,咳,別說他不會放過崇越,就連母親也不會放過他。”
“你這個沒用的東西,我怎麽就嫁給你了?要不是你那個”
話還沒說完。
屋中的咳嗽聲一頓,緊跟著一道凌厲的視線朝她看來,李氏心下一驚,她從未在陸昌平的身上看到過這樣的氣勢,話也說不出半句,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掐著喉嚨似的,很用力,快把她的喉嚨都給捏斷了。
好在這種感覺並沒有持續多久。
很快。
那種逼人的,凌厲的氣勢就消失了,李氏仿佛真的被人捏住過喉嚨一樣,這會大口呼吸著,就連後背也冒出了一層冷汗,她緊緊握著手裡的帕子朝身邊的男人看去。
見他還是往日那副臉色蒼白的樣子,就連眉梢眼角也是一派懦弱不堪的樣子。
心下驚疑不定。
難不成剛才只是她的錯覺?
李氏心裡想道。
像,又不像,張口還想再說,但想到剛才那副畫面,她還是避讓開了那個名字,冷著嗓音說道:“你怎麽說也在給國舅爺做事,要是崇越真的出事,你就給我去求國舅爺。”
“我就這麽一個兒子,不管怎麽樣,他都不能有事!”說到最後,她已經近乎命令了。
可陸四卻只是慘白著一張臉,聲音虛弱得說道:“我雖是替國舅爺做事,但國舅爺根本不認識我”
這話倒也不是假話。
李氏緊握著帕子,心有不甘,又問:“那你說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