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知起身同陸老夫人解釋道,“前幾日我看這丫鬟受了不少傷就接回五房休養,她是個懂事的,知道知恩圖報,這段日子就跟在我身邊,伺候我起居。”說完,她又把臉轉向如意,輕聲斥道,“如意,快過來,這兒沒你說話的地方。”
如意卻沒有起來,反而面朝陸老夫人,繼續道:“老夫人,奴上回去二房送餐的時候,親耳聽到侯夫人和三小姐說起郡主的庫房。”
王氏臉色一變,“你這個丫頭,誰準你在這胡言亂語的?”
她心驚只有一瞬間,再開口的時候又恢復如常了,“母親,如若大家還是不信,盡管開了庫房查看,兒媳就不信這青天白日還有人能把白的說成黑的不成!”
“侯夫人如此肆無忌憚,不過是篤定郡主的嫁妝單子只有一份罷了,由著你們私下胡作非為也不會有人知曉。”如意可不怕王氏他們,她本來就是自由身,當初在這府裡寧可吃虧也不肯離開,也不過是想著能夠離郡主近些。
現在郡主都已經回來了,她還怕什麽?!
她轉過頭,看著身邊的王氏,小臉冰冷,眼見王氏的神色也開始變得有些猶疑起來,重新面向陸老夫人說道,“當初郡主進門的時候,王妃擔心郡主迷糊,丟三落四,特地備了兩份。”
“一份在張嬤嬤手中,而另一份就在郡主以前舊居的紫檀木盒子裡。”
話音剛落。
她身邊的王氏和張嬤嬤,臉色俱是一變。
如意卻不管不顧,仍舊看著陸老夫人,繼續道:“老夫人想要知曉侯夫人有沒有挪用郡主的嫁妝,根本無需打開庫房,只需把兩份嫁妝單子比照下就知道,這事是真是假了。”
陸老夫人看著底下三個人的神情,心裡就已經知道是怎麽回事了,看著王氏眼中的倉惶和祈求,想到剛才她那副囂張篤定的模樣,她臉色微沉,卻是半點都沒有理會王氏,直接衝平兒道:“去,把那份嫁妝單子找出來。”
說完。
又指著如意,跟著一句,“你也去。”
“是。”
兩人受命離去。
這一回王氏卻不似先前那麽平靜,要不是手還撐在地上,她甚至要癱軟倒下了,怎麽會,怎麽會這樣?怎麽可能還會有第二份嫁妝單子?
張嬤嬤卻沒她的本事,就在如意說完那句話後,她就癱坐在了地上屋子裡幾個人神色各異,李氏的譏嘲看戲,陸昌平的震驚,陸老夫人的淡漠,陸修遠的黑臉,只有蕭知仍舊保持著原先的動作,低著頭,不曾言語,不知道在想什麽。
沒過多久。
平兒和如意就回來了。
平兒手拿著一張和張嬤嬤手裡一模一樣蓋著寶印的嫁妝單子。
“去把她手裡的拿過來。”陸老夫人握著單子,衝平兒發話。
“是。”
平兒拿過張嬤嬤手裡緊握著的單子,然後恭恭敬敬的遞給了陸老夫人。
陸老夫人雖然年紀大了,但是也是管過幾十年家的,這種單子隻一眼就能看出是真是假,她就低著頭比照著單子,越往下看,臉色就越沉,到最後,她直接把兩封單子砸到了王氏的身上,怒罵道:“你現在還有什麽話說!”
第44章
怎麽
怎麽會這樣?
王氏不敢置信的看著腳邊的兩份嫁妝單子, 一樣的猩紅顏色, 一樣用漆金龍飛鳳舞的寫著“陪嫁單子”四個大字,一樣在最後蓋著永安王府的寶印,她低著頭, 顫抖著手指想去觸碰這兩份單子, 看看這兩份究竟是真是假。
可還沒碰到, 手又驟然收了回來。
事情都發展到這一步了,就算她再不想承認也不得承認, 這份嫁妝單子是真的。
那她應該怎麽辦?
剛才她說得這麽言之鑿鑿, 不就是肯定沒有人能找出這單子裡的紕漏嗎?可現在現在應該怎麽辦?她所以為不可能存在的紕漏, 此刻卻明晃晃的打了她的臉。剛才還十分冷靜沉著的王氏, 此時卻跟亂了套似的。
就跟有千萬隻螞蟻噬咬著她的心。
心急如焚,坐立不安,王氏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更不知道應該怎麽做。
她甚至想毀了這兩份嫁妝單子,毀了就不會有人知道了, 可大庭廣眾, 十幾雙眼睛盯著她, 她怎麽毀?
李氏早在聽到如意說還有一份嫁妝單子的時候就已經坐不住了,挺直著脊背,側著耳朵,就是想聽得更仔細些, 現在嫁妝單子拿到了, 一模一樣的兩份單子, 而王氏她覷了一眼看去,剛才還囂張篤定的女人此刻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她想肆意笑上幾聲,笑她百密一疏,現在被人拿了證據打臉,活該。
到底還算是記著場合,她憋住了。
可明面上的譏嘲沒有,暗地裡的諷刺卻是不可能遺漏的,李氏就坐在椅子上,半側著臉朝著陸老夫人的方向,歎道:“虧母親和二哥剛才還這般信任二嫂,哪裡想到咱們家還真是出了個賊。”
“大燕律例可明文規定了,未經允許挪用他人嫁妝可是大罪。”
“二嫂好歹也是出自名門世家,怎麽竟還犯起了這樣的錯?傳得出去,咱們陸家的臉可真是丟盡了”說到這,她又拿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嘴,“哎唷”一聲,繼續道,“瞧我這榆木腦袋,現在外頭風言風語傳得這麽厲害,咱們陸家的名聲不是早就被二嫂給敗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