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薑湯還放在一側。
沒了熱汽, 已經涼了。
起初的時候, 崔夫人是勸說了幾句, 見她不肯用也就未再說什麽了。
原本白盈盈就是在湖裡多吃了幾口水, 嗆到了才會暈過去,並無什麽大礙。
可雖說如此。
她整個人看起來還是恍恍惚惚的,一副還沒清醒過來的樣子。
又或者。
不願清醒過來。
崔夫人擔心她出事,隻好耐著性子,陪她坐在屋子裡, 好聲好氣地勸說幾句, 讓她不要太過憂心, 只是不管她說什麽,白盈盈還是那副渾渾噩噩的模樣。
輕輕歎了口氣。
雖然知道白盈盈日後結果肯定不會太好,可崔夫人心裡還是沒法對這樣的女孩子產生什麽同情的心理,自作自受、自食其果, 她既然有那壞心眼去害人, 就應該做好反噬的結果。
何況因為白盈盈這番做法, 不僅害得她家今日的宴會搞砸了,還連累阿妤名聲受損。
想想就令人生氣。
可有些氣,對家人可以表露,對外人卻不能顯露半分。
如今。
她也隻盼著那位白老爺早些過來,把人接走了事。
剛想到這。
外頭就有人恭聲稟道:“夫人,白老爺過來了。”
總算來了。
“快請他進來。”崔夫人松了口氣,她一面說完話,一面起身迎接,等人進來後便朝人福身一禮,然後朝他喊道:“白老爺。”
“崔夫人,白某家門不幸,鬧出這樣的混帳事,實在是——”白老爺是趕著過來的,滿頭大汗,一身白色衣袍也有些不整潔,只是此時他也顧不得什麽儀態不儀態的,連聲同人道歉。
說完。
他又朝床上的白盈盈看去,見她還是那副渾噩模樣。
更是氣上心頭。
家中就這麽一個女兒,他往日對她也是千般驕縱萬般疼愛的,可想到她今日做出這樣的混帳事,丟了如此大的臉面,心裡哪裡還有半點疼愛和憐惜?
隻恨不得沒有這個女兒才好!
如今見她這般,也只是厲聲罵道:“你個孽畜,還不過來給崔夫人賠禮道歉!”
白盈盈聽到聲音,身子猛地一顫,剛才還有些空洞的眼睛也逐漸有些光亮了,看到白老爺出現的時候,她先是害怕得又打了一個冷顫,然後就忍不住哭了起來,嚎啕大哭似的,仿佛要把心裡那無限的委屈都哭出來一樣。
“嗚嗚嗚,爹爹。”
“爹爹,我該怎麽辦,嗚嗚嗚,他們都看到了,我,我該怎麽辦?”
她說話的時候根本沒察覺到屋子裡還有崔夫人,隻一個勁得哭訴道,訴說著自己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先是落水被柳從元抱上來,衣衫不整的被其他人看到,然後又是自己的計策被蕭知揭發,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自作自受了。
名聲沒了。
清白沒了。
什麽都沒了。
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越想,白盈盈哭得就越發厲害,她抹著眼淚走過去,握住白老爺的袖子,哭道:“爹爹,你要幫我,你一定要幫我。”
“我,我不要嫁給柳從元那個無賴!”
剛才她在湖裡昏過去的時候,隱約發覺有人在她的胸口、臀部還有腰上摸了好幾把,想到那股子惡心的觸感,又想到柳從元平日裡那副無賴模樣。
她就像是被一條蛇纏在身上一樣。
瘋了一樣的搖頭,“我不要,不要嫁給那個混蛋!”
這個孽畜!
她還有臉說!
白老爺袖子被她扯得都快要斷了,想到平日鍾靈毓秀般的女兒此時跟個瘋子一樣,心底又生氣又煩躁。
剛才他一路走來可沒少受那些人的目光,他甚至還得擔心明日會不會有禦史上告天子,參他一個管教不力之罪。
越想越生氣。
要不是現在崔夫人還在場,他早就發火了。
今天帶她出門,原本也是想趁著這樣的日子,給盈盈相看一個好親事。
陸重淵倒了。
白家跟陸家的關系也破裂了。
他心裡就想著攀上崔家這根高枝。
崔相的大兒子崔省年少有為又沉穩持重,如今在朝中也擔任著一個不低的官職,幾年前他沒了發妻,至今未再娶,雖然委屈盈盈要做人家的繼妻。
可要是真的能搭上崔家這根高枝,繼妻又怎麽了?
來的時候。
他還特意囑托過盈盈要好好表現,尤其是在崔夫人面前。
可如今呢?
別說搭上崔家這根高枝了,恐怕京中有名望的世家都不會再要他這個女兒了,心裡的如意算盤落空,看到自己這個女兒還是一副只知道哭得樣子,心煩不已。
哭哭哭!
她還有臉哭!
她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沒了臉面,沒了名聲,最主要的是,她得罪的還是陸重淵的夫人。
那個煞神的夫人。
那個煞神又暴戾又護短,還半點不顧血緣親情,今日他們得罪了他的夫人,還不知道這個煞神會做出什麽事?
本來之前因為退婚的事,他們兩家就已經沒什麽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