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看樣子。
起爭執的人雖然不少, 但站在反對面的卻只有一個。
而那個不合群的反對面竟然是宋詩。
宋詩被一群人圍在中間, 臉色一下子很白一下子又很紅, 看起來十分手足無措的樣子。
她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跟對面十多個人相比,就變得有些孤立無援了。
顧珍沒少見過這樣的場面, 大家都是貴女出身, 性子都嬌氣, 縱然平日裡玩得再好, 也總會有不合意的時候,這個時候,出身高的好處就來了,無論你說什麽,做什麽, 總會有一群人跟著你, 捧著你。
更何況今日站在反對面的宋詩, 本來出身在這麽多貴女裡面就不算最好的那個。
看來這丫頭又要被欺負了。
蕭知心裡想道。
這要是放在以前,她看見了,幫一下也就幫一下,可她今天的心情實在不爽, 哪有這個閑情雅致去理會她們的事?所以只是這麽一眼, 她就收回了視線, 打算繼續尋個安靜的地方,清休去了。
可步子還沒往外邁出,那裡的聲響就傳出來了。
腳下的步子頓時就停住了,蕭知轉身往後頭看去,便聽有人說道——
“宋懿行,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竟然有膽子來反駁我們的話?”領頭的女子名喚秦嘉,是秦家的嫡女,她打扮的十分富貴,是在場身份最高的貴女,此時她仰著頭,抬著一張小臉,看起來十分驕矜。
“難不成我們說錯了不成?永安王夫婦謀逆,顧珍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她要是活著還指不定造亂成什麽樣子呢!”
“別說她現在已經死了,就算她活著,我這話也敢當面說!”
“陛下是憐她年幼又懷有身孕,這才赦免她的死罪,保留她郡主的名聲,可你說她無罪?她的父母兄長都有罪,她豈會無罪!”
秦嘉開了腔。
她那些所謂的跟隨者,自然也紛紛說道:“秦姐姐所言甚是,永安王夫婦犯了滔天大罪,證據確鑿,這事大家都有目共睹,難不成——”那人一邊說,一邊把目光轉向宋詩,繼續道:“難不成宋小姐竟然連陛下的話都敢反駁不成?!”
“我——”
宋詩一聽這話就白了臉,她向來是個膽小的,嘴巴也笨,平日裡被人說幾句也不敢回嘴,更別說,此時被這麽一群人圍攻著,臉白得厲害,袖下的手更是死死握著帕子。
嘴唇囁嚅了好幾下,也只能用很輕的聲音回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眾人見她這般,更是氣焰囂張的說道:“那你是什麽意思?!怎麽,合著,剛才反駁我們的人不是你?宋懿行,敢說就要敢認啊,你這般藏頭藏尾的,若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欺負你了呢。”
“她呀,不就是以前受過顧珍的恩惠,這才連黑白是非都不顧了,蒙著眼睛當個睜眼瞎。”
“瞧,她又要哭了,真是鬧心,讓她那姨母看到,指不定又要以為我們欺負她了呢,回頭又得修書當咱們的府邸,啐,掃興!”
宋詩大概是真的想哭了。
但聽到這些話,還是咬著唇把眼淚咽了回去,她脾氣好,膽子小,任她們這樣說著,也沒有開口反駁。
只是等到她們聲音停了,這才輕聲反駁道:“我,我相信陛下天恩公道。但,但是寶安郡主,她是無辜的。”
她看起來已經很害怕了。
至少以蕭知站著的那個角度,看過來是這樣的。
宋詩身材纖弱,比她還要纖弱許多,這會她的雙肩、雙手都有些輕微的發顫,甚至連頭都不敢抬,可她的聲音還是緊隨其後,沒有猶豫,“寶安郡主早早就嫁人了,永安王夫婦做了什麽,她如何會知道?”
“更何況,何況,太子,太子不還是求陛下重審此事嗎?或許,或許,這其中真的有誤會也不一定呢。”
最後一句話,被她說得很輕。
可再輕。
場上這些人也還是都聽全了。
起初反駁她的那些人,不知道是因為沒想到宋詩竟然會反駁,還是沒想到她竟然會拿太子當借口,此時都有些愣住了,好一會,秦嘉才回過神,嗤笑一聲說道:“瞧,我這都是聽了什麽話啊?”
“宋懿行,你好,你可真是好啊,現在膽子大了,竟然還敢拿太子哥哥出面壓我們了!”
“你——”
她連著“你”了好幾聲,轉頭瞧見往這處走來的崔妤、陸寶棠兩人,細眉一挑,朝宋詩啐道:“你不就是鐵了心要護著顧珍嗎?你倒是聽聽旁人是怎麽說的!”
秦嘉這話說完,便揚長了聲音朝崔妤喊道:“崔小姐,陸小姐,請你們過來一下。”
她說了話。
原先圍得死死的一條路倒是朝兩邊散去。
被點到名的崔妤和陸寶棠尚且還不明白這裡發生了什麽,但陸寶棠是個愛玩的,看著這幅陣仗就知道有好戲看,不等崔妤開口,就挽著她的胳膊走過來了,“出了什麽事?”
“有一樁事,想聽聽崔小姐和陸小姐怎麽說。”
秦嘉抬著下巴,同兩人把之前大家議論的話說了一遭,其實本來也沒什麽事,顧珍作為當初京中的紅人,縱然死了大半年,可平日裡還是會有不少人議論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