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鵲大概也看出她今天是真的不舒服。
雖然心裡有很多疑惑, 但她還是乖巧的應了一聲, 而後馬車裡倒是恢復了原先的安靜。
蕭知沒說要去哪。
車夫不敢停, 喜鵲也不敢問。
馬車就沿著官道一直在城中轉著,轉過繁華的鬧市區,又轉過安靜的居民區,最後又回了城中蕭知大概也終於平複了心中的情緒。
雖然還是沒好,但至少不像剛才似的,一直沉著一張臉了。
“到哪了?”她靠在馬車上,捏著眉心,問喜鵲。
“啊?”喜鵲一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連忙掀起簾子看了一眼外頭的街道,回道:“正好在城東”看了看蕭知的神色,她小心翼翼地問了一聲,“主子,您要下去轉轉嗎?”
馬車裡坐得久了,蕭知也覺得有些腰酸背痛。
不想這個時候就回陸家去,她順著喜鵲掀開的布簾,看了一眼外頭的景致,懶懶道:“下去轉轉吧。”
“哎。”
喜鵲見她同意,忙笑著應了一聲,讓車夫把馬車停在一旁,她扶著蕭知走下馬車。
這裡是城東最熱鬧的街道,兩邊的鋪子賣什麽的都有,喜鵲平日時常跟著其他人出來采買,對這裡的熟悉度竟是要比土生土長在這裡長大的蕭知還要來得深刻。
蕭知今日本來就是出來散心的,也就由著喜鵲,她說去哪就去哪。
逛得時間久了。
她心裡那口氣其實平得也差不多了。
其實若說怪陸重淵騙她,倒不如說是怪他不顧自己的身體狀況做出這樣的事,他總是信誓旦旦,覺得運籌帷幄,可這世上的事哪裡能夠事事盡如人意?
但凡那日鬧出一點點意外,他若出了事,那她應該怎麽辦?心裡頭的這些思緒還沒理完,蕭知就跟一個人迎面撞上了。
聽到對方發出的悶哼聲。
蕭知雖然也被撞得有些疼,但在被喜鵲扶著站穩後,還是連忙先道起歉:“抱歉,我”
話還沒說完。
那頭就傳出一個尖銳的女聲,“你沒長眼睛啊!”
這個聲音?蕭知皺了皺眉,手搭在喜鵲的胳膊上,抬眼看去,便瞧見剛才和她撞在一起的女人,竟是白盈盈。
還真是
蕭知皺起了眉尖,心裡閃過“冤家路窄”這四個字。
白盈盈這會也已經被丫鬟扶著站穩了,在看清蕭知的面容時,她比蕭知還要來得驚訝,可很快,她那張還算清麗的面容一下子就徹底沉了下來。
自從當初崔家一別後,她就再沒看到過蕭知。
現在冤家路窄,又被人這麽迎面一撞,她怎麽可能就這麽輕易了事?尤其是在看到蕭知錦衣華翠,一派貴人的樣子。
她心裡這口氣更是怎麽也咽不下去!
憑什麽一個無父無母,庵裡長大的孤女都能活得這麽肆意?!
而她呢?
她一個從小被人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嬌嬌女,如今竟然嫁給了柳從元那樣的無賴,想到這幾日受到的折磨,想到柳家那樣的環境,想到那十幾個妖嬈下賤的小妾,想到自己身上這些傷她就恨不得直接掐死蕭知。
都是這個女人!
要不是她,她怎麽可能淪落到這幅田地?咬著牙,白盈盈看著蕭知,揚聲冷嘲道:“陸夫人就是這樣的家教?撞了人連句道歉的話都不說?”
喜鵲不滿她的態度,這會皺著眉說道:“我們主子明明已經跟你道過謙了。”
“道歉?”
白盈盈挑起嘴角,嗤笑一聲,“我怎麽沒有聽到?”說完,她把目光轉向自己的丫鬟和店中的掌櫃,揚聲說道:“你們聽到了嗎?”
那丫鬟是她的人,自然是幫她的。
至於那個掌櫃——
他戰戰兢兢地侯在一側,兩個都是侯府的人,擱誰,他都得罪不起啊,兩片乾澀的唇一張一合,連句話都說不出來,最終也只能憋出幾個字,“小,小的剛才在忙,沒,沒注意。”
“呐——”
白盈盈滿意了,重新把目光轉向蕭知,嗤聲道:“瞧見沒,可沒人聽到陸夫人同我道歉呢。”
“你!”
喜鵲還想再說,卻被蕭知握住了隔壁,知道主子是什麽意思,她雖然心下不甘,但還是閉起了嘴巴,沒再說話。
蕭知知道白盈盈這是存心想跟她過不去。
不過今天的確是她不對在先,說一句道歉也沒什麽,何況現在還在外頭,旁邊圍觀的人不少,她向來不喜歡被人這樣圍觀,想著說聲道歉,就直接回去了。
便張口同她說道:“柳夫人,抱歉,剛才是我不小心。”
這但凡換個正常的人,道完歉,這件事也該了了,可顯然白盈盈並不是一個正常的人,她對蕭知嫉恨已久,又總覺得自己變成如今這幅樣子是因為蕭知的緣故。
平日裡見不到也就算了。
可今天好不容易見到了,她正好又能借題發揮,怎麽可能就這樣放過蕭知?
手搭在丫鬟的胳膊上。
白盈盈走到蕭知的面前,看著她說道:“陸夫人當真是一點都不誠懇,這樣撞了人,竟是一句抱歉就解決了?”
蕭知本來今天心情就不大好,這會也是強忍著一肚子火,見她不依不饒也沉下了臉,“那你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