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時她才算是初嘗性.事,根本接受不了那樣凶狠的對待。
紀依北探身一看,都腫了,當即眉頭皺得更深:“剛才怎麽不跟我說弄疼你了?”
“……”
夏南枝被這一問問得突覺委屈萬分,抬眼看紀依北仍沉著臉,便更委屈了,連帶著聲音都發抖。
“我跟你說了呀,你都不聽我講。”
紀依北輕輕柔柔地親了她一下,裹上浴巾:“對不起,我……我剛才是真沒理智了。”
夏南枝搖頭,主動靠過去讓他抱,紀依北重新把她抱回床上。
沒過一會兒,紀依北也衝完澡出來。
便見夏南枝坐在床頭,曲著腿,雙手環住腿彎,她抬眼看到紀依北就是一聲輕喚:“哥。”
紀依北心下軟了幾分,更覺得自己剛才混蛋,他躺進被子攬過夏南枝,在她背上輕拍兩下,安撫似的:“睡吧。”
夏南枝從他懷裡掙出腦袋,小姑娘睫毛上還掛著淚,不知是剛才客廳哭時留下的還是床上求饒時留下的。
“你不問我了嗎?”
紀依北閉著眼,手指在她肩頭搓揉,反問:“你想說嗎?”
夏南枝沉默了。
頭頂上一聲輕歎:“不想說就算了,那把槍我沒收了。”
良久,紀依北的胸前被姑娘柔軟的發絲蹭了蹭。
“嗯?”
小姑娘手指微涼,去撥弄他的耳朵。
“那把槍和我上次哭有關系。”夏南枝斟酌著開口,她敏銳地察覺到紀依北的呼吸聲頓時輕下來。
“我小時候應該是目睹過一場槍擊案——但是我沒印象,這是我在夢裡看到的——我從那個死掉的男人身上拿到了那把槍,我把它藏在了我爸媽的墓碑底下。”
紀依北原本的瞌睡迅速被打跑,悄無聲息地睜開眼,聲音沉緩:“槍擊案,什麽時候的事?”
“……應該是我到你家後的第一年吧。”夏南枝略微遲疑。
她記得那個夢中見到的小女孩身上的小紅裙是陳溪給她買的第一件衣服。
紀依北正色,他在得知夏南枝曾經是那群人的目標後,查過那往後三年的案子想找找蛛絲馬跡。
並沒有什麽槍擊案。
隨著那夥軍火販的落網,景城好幾年都沒有相關的案子出現。
如今看來,倒像是特意銷聲匿跡給警察看的。
“那哭呢,為什麽哭?”
“那天我做了個夢,哥哥,如果我說——”夏南枝忽而嗓子一窒,好半天重新尋回聲音,“如果我說,我差點殺了人,不是今天,是更小的時候。”
“夢中,我用槍對準了那個男人的太陽穴按下扳機,只是我那時不會用槍,沒有開保險,所以才是‘差點’,你不會覺得我可怕嗎,我……我在那麽小的時候就想殺人,而且我也沒有變,你看,我今天還……”
“別講了。”
紀依北突然湊到她耳邊噓一聲,安撫道:“趙峰害死你爸,夢裡那男人也一定做過什麽壞事,而且你今天也沒有扣下扳機。”
話語間,紀依北去親她的額頭:“乖女孩,有進步,現在那把槍我沒收了,你以後也不可能會有這種機會了,不用怕。”
夏南枝呆愣地看著紀依北,她當真是有點懵。
在她的預計裡,如果紀依北知道了這些事一定會覺得她是個怪物,是從那場火災中遺存下來的背負仇恨的怪物。
然而他沒有。
一點都沒有,連預計的問題都沒有。
比如“你為什麽沒有救那個男人”、“為什麽要對一個陌生男人開槍”,甚至連一句指責她為什麽現在才講都沒有。
只有兩個問題。
一個是槍擊案是什麽時候。
一個是為什麽哭。
夏南枝環在他腰間的手一寸寸收緊。
“知道嗎,對我來說要活得光明向上都不是件易事,我好多次想放棄,就這麽沉淪下去,我不喜歡警察,不喜歡所以不安定,可我每次看到你,看到你的那些兄弟們,我又覺得不該這樣。”
她聲音又輕又軟,像把刺人的刷子撓過紀依北的心坎。
“這樣活著還挺累的,倦啊,倦得眼皮都撐不住了——還是要撐著。”
一個吻落在她的眼睛上。
紀依北:“別撐著了。”
夏南枝睜開眼看向紀依北,眼裡的光忽明忽暗,有一簇火苗,就好像紀依北的下一句話會影響最後是複燃還是熄滅。
然後她聽到紀依北說。
“想睡就睡吧,睡飽了,我會叫你起來。”
那個夜晚睡的並不踏實,不過好在沒有了噩夢糾纏,隨著真相浮出水面,夏南枝從前的心結卻在漸漸疏解。
凌晨時分,她輾轉醒來,從昏沉的睡眠中脫離出來,天色已經泛白,大腦像上了年久失修的發條。
一個晚上發生了太多事,讓她一時甚至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下意識伸手去觸碰身側的溫熱卻撲了空,夏南枝瞬間清醒從床上坐起,空蕩的袖口包裹她瘦弱的身軀,漆黑眼底壓著執拗與恐懼。
然後在抬起視線的瞬間又重新穩定下心神,心臟回歸原位,一寸寸下沉,找到歸屬感。
紀依北站在臥室外的陽台上,背對她,雙臂支在欄杆上,微仰著頭看著遠處,拉出一條利落的下頜線,他指尖擒了支煙,煙霧迅速被風吹散,融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