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依北按著耳機,聽余曉瑤說。
“福利院院長的通話記錄也沒有發現可疑蹤跡,應該是用未登記的號碼進行聯絡的。”
紀依北揉了揉眉心,想起趙東鑫以前提起過的那水深的組織,以及何窈口中的“金主”,都和如今的案子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他搓了搓手,十分牙疼地問:“有有用線索嗎?”
“有兩條,院長的銀行卡雖然沒有大額收款轉帳記錄,但我們查到她兒子名下有兩套房,位於南潛廣場旁邊的高檔別墅區。”
紀依北打斷她問:“別墅區裝修一致嗎,跟視頻背景符合嗎?”
“和視頻完全不同。另一條線索是關於視頻中那個半年前由我們局裡送去的女孩,福利院中的登記名是檸檬,三個月前被人領養改名成黃梵。”
“行,那你和舒克去她家跑一趟。”
掛了電話,紀依北拿起對講機:“一組包圍福利院,二組跟我一起進去。”
一群人浩浩蕩蕩走進福利院,便聽到正在課間活動的一眾孩子們圍在一起嚷嚷著“好多警察叔叔”。
院長老遠從二樓探頭出來張望一眼,立馬又縮回去。
紀依北朝身後人使了個顏色,一行人迅速兩邊包抄上了二樓。
而孩子們仍然跳著拍著手,隻為看到這麽多警察叔叔而激動。
跑上樓的刑警們在院長房間敲了一次門,沒人開,於是立刻果斷地破門進去。
不到一分鍾,一名警察便從二樓衝一樓的紀依北喊:“紀隊!已經不在了!”
話音剛落,原先守在福利院周圍的一組便駕著院長從正門走進來。
“頭兒!”
紀依北掃了一眼,揮手讓他們帶走,又扭頭跟一個女警說:“去把星星也帶來,先去醫院做個檢查。”
李維案因為證據不足被迫擱置,而這事又事關一群無依無靠的孩子,還是遭受了如此變態的對待,大家都卯足了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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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梵家門口。
開門的是一個約莫30歲的女人,一件面前穿著警服的兩人,開門的動作立馬一頓,只露出一個腦袋,防盜門還擋在前面。
女人狐疑地朝兩人身上打量一番:“你們是?”
舒克拿出證件:“警察,來了解一下情況。”
女人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有把門打開,她往屋裡瞅了一眼:“不好意思,我家裡沒人,就這麽講吧。”
余曉瑤表示理解的一點頭,立馬說:“沒關系——你家裡幾口人住?”
說罷,她便取出一個記事本打開,用手背按開圓珠筆。
也許是她的動作終於讓那女人放下些許的戒心,隔著防盜門把木門敞開了。
“就兩個,我和我老公。”
余曉瑤筆尖一頓,面不改色:“哦,沒和公公婆婆一起住,也沒有孩子嗎?”
“是……”女人無聲無息地又重新悄悄握上了門把,手指因為用力微微泛白,“沒有。”
余曉瑤的目光陡然銳利起來:“三個月前,你去過福利院吧?”
女人輕輕“啊”了一聲,嘴唇顫動的頻率加快一些,目光無措起來。
舒克:“跟我們說說你去福利院幹什麽吧。”
“……我和我老公結婚六年了,都沒有孩子。”女子的目光在眼前兩人身上掃了一眼,又飛快低下頭,“想去福利院領養個孩子。”
“跟我們講講黃梵吧。”舒克開門見山。
女人這才相信這兩人真的是有備而來的警察。
她垂著腦袋,半晌在開口:“黃梵——”
“她死了。”
余曉瑤悚然一驚。
抬頭看女人,發現她並不像是撒謊,眼圈都生生得瞬間被逼紅,一眨眼一滴淚便砸在地板上。
——
三個月前,他們從福利院抱來了黃梵,本來約定好對她就要像是親生女兒一般疼愛。
可好景不長,領養了黃梵一個禮拜他們就漸漸發現這孩子並不是怕生不跟人親近,而是根本就不懂如何跟人親近。
一靠近就尖叫,晚上做噩夢整個房子都回蕩著尖利恐怖的叫聲。
人們養寵物都期望它能有所回應,更不用說是一個期望成為女兒的姑娘,難以靠近、難以溝通,還經常被她的尖叫吵醒。
於是他們原本的希望徹底落了空。
而這時候黃梵突然高燒不退,夫妻倆送她去了醫院,為了給她打針還幾個醫生護士按住她打了一針鎮定劑才可以。
最後打針也沒有救回黃梵的命。
盡管夫妻倆不願意承認,但心底還是覺得黃梵的死讓他們松了口氣。
於是三個月前黃梵所遭受的非人的遭遇也隨著她的去世一並入土,然而這罪惡並不會也隨之入土,它降落在了星星的身上。
——
夜幕降臨,空氣中浮著某種不知名的花香。
江邊風大,將夏南枝身上的白色T恤吹得勾勒出精致的身材,她靠在江邊的路燈下,一隻腳曲著,懶洋洋靠著。
發絲吹得凌亂,她手裡夾了支煙,煙嘴染上一層暗色的口紅印,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不遠處的觀光郵輪上。
“南枝。”
身後有聲音喚她,夏南枝轉過身,眼神恢復人氣。
是辛然。
她一身酒紅色深V禮服,踩了一雙紅底黑色細高跟,手裡銀色手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