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任清野的手機屏幕還亮著,池中月在撥號鍵輸入了自己的手機號碼,然後撥了出去。
打通了以後她才把手機還給任清野。
任清野把手機放一旁,說:“你幹嘛?”
池中月說:“存個號碼。”
她想了想,還是在姓名那一欄輸入了“任清野”。
她又看了任清野一眼,“你不存嗎?”
任清野說:“我開車呢。”
“那我幫你存吧。”池中月拿起他的手機,說,“密碼多少?”
“四個5。”
池中月翻到通訊記錄,找到自己的電話。
她的指尖按著屏幕,卻遲遲沒有輸入名字。
雨聲被車窗隔絕,只有水珠順著玻璃一串串地流。
時間仿佛得慢了下來。
池中月一邊打字,一邊說:“你今天為什麽來幫我?”
任清野看她一眼,沒說話。
池中月問:“昨晚不是讓我別跟著你嗎?不是嫌我惹麻煩嗎?”
任清野遇到紅燈,停了車,直視著前方,卻不回答池中月的問題。
池中月扭頭看他,他衣服還是濕的,頭髮上不知什麽時候粘了濕漉漉的葉子,跟剛從叢林裡逃出來似的。
池中月皺眉,“問你話呢。”
紅燈還有三十幾秒。
任清野松開方向盤,身體往後仰,閉眼深吸了口氣。
“惹麻煩就惹麻煩唄,我又不是擺不平。”
池中月感覺,好像有一個柔軟的東西觸了一下她的心間。
我又不是擺不平。
這是她第一次,感覺都自己身後有依靠,即便他很可能只是隨便一說。
“任清野。”池中月說,“你看你現在多狼狽。”
她伸手摘了任清野頭髮上的那片葉子,捏在指尖把玩。
“每天風裡來雨裡去的,多辛苦。”
任清野神色淡然,說:“然後呢?”
池中月丟了葉子,說:“我很心疼。”
任清野看向池中月,她勾唇笑著,像是開玩笑,但她雙眼傳達的意思,又似乎是認真的。
池中月說:“要不你做我男人吧,就不用這麽辛苦了。”
任清野哦了一聲,揮開池中月的手,說:“不好意思,目前我還沒有吃軟飯的想法。”
池中月唇角笑意更深了。
“好啊,哪天你要是想吃軟飯了就告訴我。”
*
池中月和任清野的目的地在一個鎮上,兩人停了車,準備先找個地方吃午飯。
池中月走走看看,進了一家面館——被面館門口一盆又一盆的大塊兒肥肉吸引的。
“老板。”池中月站在鍋爐前,饒有興趣地看著師傅拉麵,問,“這是什麽面啊?”
裡面拉麵的師傅沒空看池中月,兩人之間隔著濃厚的水蒸氣,誰都看不清誰。
拉麵師傅笑嘻嘻地說:“這是韃韃面!我們老家的特產,臨河縣只有這一家!”
池中月又問:“那外面的是紅燒肉嗎?”
師傅說:“那是大肉,也是我們老家特產,放在面裡,好吃得你三天忘不了!怎麽樣,來一碗?”
池中月說:“行,來兩碗。”
她一回頭,卻發現任清野站在門口打電話,有兩個穿著校服模樣躲在燈牌後面看任清野,其中一個梳著馬尾辮的女孩還在拿著手機偷拍,而任清野對此渾然不知。
池中月走到那兩個女孩後面,拍了一下她們的肩膀。
那兩個女孩立馬把手機塞到衣服包裡,紅著臉轉過來,卻又不敢直視池中月,“姐、姐姐,怎麽了?”
池中月指著任清野說,“他是拉皮條的,小心他把你們給賣了。”
梳馬尾的女孩兒嚇到了,拽著另外一個女孩掉頭就走,頭也不回,一邊走還一邊刪照片。
池中月摸著嘴角得意地笑。
一個掃黃大隊的,一個拉皮條的,扯平了。
只是,她不知道,比起所謂的“壞人”任清野,那兩個女孩而更害怕的是她這個手臂上有紋身的姐姐。
池中月坐了回去看著門口的任清野。
外面人來人往,就他一個人身上染著一層淡淡的光芒。
任清野打完電話進來時,面已經上了,他看到這面,皺了下眉頭。
池中月問,“怎麽?”
任清野說:“我不喜歡吃肥肉。”
“……”
“哦。”池中月說,“那再點一碗沒有肉的。”
“算了。”任清野拿起筷子,把肉都挑到一邊堆著。
然而這面太油膩,池中月看得出來任清野吃得很不舒服。
面剛吃到一半,有個中年男人站在門口吼:“路口那輛黑色越野車是誰的啊?給挪下位置,我車開不出來了!”
任清野放下筷子,說:“我的。”
然後跟著那個男人去挪車。
池中月看他的碗裡面還剩了一大半,“大肉”更是一塊兒沒動。
“老板。”池中月問,“你們這兒有茶嗎?”
端著面經過池中月身邊的一個小姑娘說:“沒有茶水的,只有面湯,要不再來一碗?”
池中月看著任清野面前那一口沒動的面湯,說:“算了。”
她把錢放在桌上,走到隔壁的小賣部賣水。
這小賣部一共就幾平米,最大的貨櫃裡東西還沒擺滿,稀稀拉拉的,板子上布滿了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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