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姚娘神思不屬,春娘繼續道:“刑部與京兆查不到同心球的下落,主要是鴛鴦樓的下人一口咬定趙世子離開鴛鴦樓的時候,隨身的荷包未丟。但禁騎司查案,卻是順著引蘭會調香查下去的,又有你前往南越的舊事,兩下裡牽絆到一起,我便猜出了個大概。”
大長公主近來頻頻召喚姚娘,也讓春娘不得不多想。
她最後說:“我估摸著那同心球要麽在馨娘手裡,要麽就已經落進了大長公主手裡,你可要想好了。”
姚娘靜坐片刻,語意惆悵:“我以為跟馨娘離心就算了,沒想到還有被她算計不死不休的一天。”
大長公主固然是主子,視奴婢如同棋子,可隨手擺布她們的一生,可是馨娘卻是從小玩到大的,姐妹之情作不得假。
春娘拍拍她的肩,正欲安慰她幾句,或者探問幾句南越王與世子的事情,忽聽得外面腳步聲急促,手底下一個婆子衝了進來,滿面驚惶:“大人,引蘭死了!”
春娘與姚娘面色遽變,幾乎是異口同聲:“你說什麽?”
“引蘭死了!”那婆子也知事情輕重,半點不敢耽擱,發現之後就立刻來報。
春娘喃喃:“不可能?你說雪蓮死了還有可能。”為了讓引蘭放松警惕,她親自帶人按著雪蓮打的皮開肉綻,慘叫聲響徹內獄,卻不是作戲,而是真打。
兩人急急奔去牢房,但見引蘭面色如生,卻已然氣絕身亡。
春娘:“……”
姚娘:“……”
良久之後,春娘說:“是馨娘的藥。”
姚娘冷笑:“她們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啊!”她霍然起身,目中狠厲之色一覽無余:“那就別怪我魚死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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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堂上,桓延波被鎖著枷上前聽判,主審的正是刑部尚書牧清泉,除了陪審的三司官員,四皇子元鑒竟然也坐在一旁。
朝中為著桓延波的量刑吵了一陣子,大長公主私下使力氣派人聯絡官員為兒子求情,可惜禦史中丞王佑死咬著不放,帶動了整個禦史台的官員們前所未有的團結一致,討伐桓延波。
更有戶部尚書房建安與工部尚書田子薦被四皇子分別暗示:“本王開府近一年,府裡才略微有點樣子,連個擺宴請客的地兒都沒有,寒磣的很,弄的本王都不敢擺暖屋酒。”
戶部尚書房建安陪笑,趕緊推卸責任:“……想是當初工部給出的圖紙不夠詳盡,預算有誤,這才耽誤了殿下擺酒,不如微臣再派人重新去核算一番,看看殿下府裡還需要置些什麽。”心中卻想,這絕對是威脅!
別瞧著四皇子以前不哼不哈,多大的委屈似乎都願意受,可是自從他在金殿上以死相逼,連大長公子的獨子都下了獄,誰還敢再輕視這位皇子?
一個搞不好,他就要跑去金殿上鬧,看大長公主被逼的手忙腳亂固然可樂,若是被逼的換了自己,那情形就大大的不妙了。
工部尚書田子薦聽到這話,先油滑的把自己摘乾淨,拉著四皇子訴苦:“殿下是不知道,我們工部充其量就是乾活的,活乾的好壞還不是戶部說了算?戶部給的銀子多,活兒就乾的光堂。殿下也知道,戶部的房尚書摳摳索索,掐著銀子不願意掏,微臣手底下那幫人就算是想要好好給殿下修整府邸,也有心而無力啊。”
他心中所想與戶部尚書房建安相同,生怕這位小爺一不高興跑到金殿上去大鬧一場,給自己招來禍患。
元鑒擺出一副“本王保留追責的權利,單看大人以後的表現”,委婉含蓄道:“本王人微言輕,在朝堂上說不上什麽話,聽諸位大人為桓延波遲遲不能量刑定罪,心裡不忿罷了!”
兩人一聽,這不就是暗示他們好好表現嗎?
能做到尚書的都是久經宦海風浪的老狐狸,都不用四皇子再暗示,兩人便卯足了勁兒在朝堂上為四皇子搖旗呐喊,堅決站在禦史中丞王佑的一邊要為四皇子討個公道,神情慷慨猶如自己的兒子被桓延波差點給打死,非要為四殿下討個公道。
經過幾番較量,眼瞅著萬壽節已近,南帝皇帝也無意就此事再拖拉,很快旨意便下來了。
桓延波以毆打折辱皇子,藐視皇權的罪名被褫奪一切恩賞與爵位,貶為庶民,流放嶺南。
大長公主聽到此事,差點昏倒,狠狠捶著床榻:“元禹!元禹!你既無情,休怪我無義!”她掙扎著要起來,被芸娘勸住:“主子,您身子不適,待好一點了咱們再想辦法。”
“我哪裡還睡得著?”元衡心如油煎,從來堅強的她不由落下淚來:“延兒自小何曾受過一丁點苦?如今卻要發配嶺南,路途遙遠,這不是要他死嗎?”
床頭的陰影之處,有個女子輕聲說:“主子先別著急,就算是死刑也有辦法,何況只是流放。只要離了京城,咱們未必沒有辦法救出公子。”
大長公主雙眸大亮,振奮精神坐了起來,猶如在巨浪之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的浮木:“你說的對,只要離了京城!只要離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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