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我在素心姑娘身上打點了那麽些銀子,就等今夜好事,再過一會兒沒動靜,兄弟我就先撤了,**一刻值千金……”
眾人哄笑。
面館的掌櫃和小夥計戰戰兢兢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服侍著。
梁瑞父子自然聽不到樓下的動靜。
他們高瞻遠矚,一邊吃酒,一邊說著些瑣事。
菜一道又一道的添上來,梁瑞今日酒興很好。
“從六月份到現在,整整兩個月,咱們也夠憋屈的。”梁瑞有了些醉意,就和兒子說起心裡話,“你義父那人,膽子小又謹慎,跟你祖父一個性格。他才是你祖父的親兒子。
那年災荒,多少人沒餓死,單單你祖父餓死了。
你祖父給人家瞧病,看人家家境貧寒的,就不收診金;有時候看人家實在窮得吃不上飯,還把自己的荷包填進去。他又做大夫,又貼錢,整個村子裡最窮,其實是我們,一點家底也沒有。要不是,荒年一到,米成了天價,咱們怎麽就先挨餓呢?
你義父整日跟著你祖父,到處給人看病,他旁的沒學會,那副菩薩心腸,跟你祖父一模一樣。死性子,認死理,心又軟。他進宮這麽多年,運氣卻好,先皇喜歡他,如今熬到了深宮十二監之首的司禮監大太監,皇帝身邊的第一紅人,首輔大人見了,也不敢拿架子。
你看禦藥房的陳太監,早在城南買了大院子,又治了幾十傾的田地……
人家都敢,獨獨你義父不敢。他要是膽子大些,宮廷的禦藥房供奉,非咱們莫屬。那一年的銀子,上百萬兩的進項。咱們哪裡用得著和顧家討這些蠅頭小利啊?都是命啊。”
梁瑞清醒的時候,對向公公並沒有這樣的怨氣。
畢竟當年他的父親餓死沒錢下葬,是向公公自己進宮去。換了錢來。
而後,向公公又處處接濟他。
向公公又告訴他,人不能太過於囂張,否則將來沒好下場。安分守己。過些踏實日子。
梁瑞想到如果沒有向公公,他早就餓死了;如果沒有向公公,他現在也在鄉下給人家做長工,或者到哪裡做小廝看門呢。
到底還是借了向公公的光。才有今日這麽大的藥鋪。
可是,人心都有不知足的時候。
喝醉了,心底的欲望就壓抑不住。他現在的這些抱怨,平素清醒的時候,是知道不能說的。
向然知道父親的毛病,也不敢接話,笑著給父親有倒了杯酒。
“爹,咱們現在也不挨餓……”向然笑著安慰父親說,“義父自有他的打算。”
梁瑞端起兒子倒的酒。輕輕抿了一口。
他有點沉默起來。
似乎方才的抱怨。說的有些過分了。心裡不忍。
對於向公公,梁瑞還是當恩人看待的。
父子倆吃了一壇酒,夜更加安靜了。
顧氏藥鋪裡。仍是沒動靜。
梁家的小夥計在樓下看情況,此刻進來稟告道:“老爺。大少爺,顧家後院還是沒動靜。馬老三那廝不知在裡頭做什麽,這半天也沒個音兒出去,那些人都等急了……”
那些人,都是馬老三找來的同伴,等著把事情鬧起來的時候幫場子的。
梁瑞和向然心裡也是各自一頓。
馬老三是黃昏的時候進去的,如今也快一個多時辰了。
就算魏舉人沒死,也該有個情況遞過來。
怎麽進去了就沒反應?
“急什麽,再等等!”梁瑞道,“下去再看看……”
小夥計忙去了。
等小夥計一走,梁瑞父子也伸頭往下看,想看清點什麽。
夜太黑,顧氏善藥堂的燈火昏暗,只有迷糊的光,隱沒在林立的商鋪之間,不仔細瞧都發現不了。
顧氏的掌櫃夥計,幾乎都要安歇了。
他們的大門,緊緊闔著。
“不是有什麽事吧?”向然不安看著父親,“馬老三可是這一代出了名的凶悍,總不能被顧家的人製服了,一點動靜也沒有吧?”
梁瑞沒有接話。
他心裡同樣不安。
夜漸漸深了,這條街卻越來越熱鬧了。
不遠處的青樓,絲竹聲聲傳來,撩撥著人的心弦。
酒樓裡也有唱曲的小姑娘,聲音悠長綿柔,似輕紗在空中纏繞,迷蒙又撩人,心都癢了起來。
“這魏舉人,上半夜怕是死不了……”向然見父親不開口,就自說自話,“就算死不了,馬老三也該遞個音兒啊。外頭這麽些人等著,他也是老江湖,不會那麽沒眼色……”
梁瑞想了想,最終道:“底下還有誰在接應?”
“陳黑子幾個……”向然道。
“讓他們去敲門,就說找馬老三,邀馬老三去喝酒,看看到底什麽情況。”梁瑞道,“顧家弄什麽鬼?”
向然道是,親自下樓去了。
他出了門,往左邊一拐,就拐到了面館。
陳黑子幾個,都等在面館裡,此刻已經不耐煩了,個個在罵娘。
一見到向然,倒也客客氣氣的。
向然遞給為首的陳黑子兩顆五兩的銀子,對他道:“去敲門,做得巧妙些,看看馬老三到底再做什麽。今日耽誤弟兄們取樂了,我明日單請你們,保證姑娘都是心愛的……”
眾人就哄笑。
“大少爺說好了不露面,小心隔牆有耳。”陳黑子道,“您請回吧,有您這句話就足夠了。弟兄們辦事,大少爺放一百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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