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水並非容易事,不容易出政績,多少大臣避之不及。
今天,太子卻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朱仲鈞。
他這是想盡了辦法,把朱仲鈞這個掣肘從京城調離。
朱仲鈞非常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汛期將臨,朱仲鈞不能耽誤,後頭就要出發。
“……內子身懷六甲,家務事繁雜,臣要回去整頓一番,後天一早便啟程。”朱仲鈞告辭說。
大殿裡隱約有低低的笑聲。
大概是朱仲鈞要回家管理內院的事感到匪夷所思,又覺得他著實沒出息,像個娘們似的。
不少人對朱仲鈞起了輕視之心。
朱仲鈞也不理會。
太子則點點頭,道:“皇叔先退下吧,把家務事整頓後,別無牽掛。黃河的汛期,孤就托付給皇叔了。”
朱仲鈞道是。
他當即回了家。
顧瑾之對他突然回來感到心裡不安,迎上來就問他:“出了什麽事?”
“進去說。”朱仲鈞道。
顧瑾之心裡就更加不寧了。
夫妻倆進了內室,朱仲鈞才一一道來:“……借著治理黃河,我順道回趟廬州。當初咱們也是這樣安排的,陳鼎文在府上防衛,我再跟太子要一支親衛,來府上護航。你不要擔心。”
“此話怎講,是個人就能治水嗎?工部難道沒有治水大臣,非要派你去?”顧瑾之蹙起眉頭,“若是黃河決堤,百姓死傷都是你的責任。太子用心險惡。”
“這個不用擔心。我之前跑過不少的水患災區。也接見過好些水利專家。不說精通,也算心裡有數。小小的桃花汛,還難不倒我。”朱仲鈞信心滿滿,笑了起來。
顧瑾之被他的樂觀帶動,心情也開朗幾分。
她前世也跑過水患區。
不過她和朱仲鈞的目的不同。
她一般是水患過後,去防止瘟疫的。她不需要見水利專家,也沒有認真請教過治理水利的問題。
“還是要一切小心。”顧瑾之叮囑。
朱仲鈞點點頭。
當即,他去見了陳鼎文,讓他做好別館的全部防衛。
下午的時候,朱仲鈞又進宮去了。向太后討要一支親衛到府上防護。
他說:“……如今天下大治。京城也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但我總不放心。母后,您還記得小七之前發生過的事嗎?我不敢大意。我府上侍衛不足五十人。王府別館,太過於寬闊,五十人根本守不過來。況且。如今小七又有了身孕。”
他沒有去求太子。
太子對他的憎惡,去求了也沒用。
還不如來求太后。
果然,太后聽了朱仲鈞的話,連連點頭,說所慮有道理。
“……如今宮裡的親衛,乃是太子做主。”太后猶豫了下,然後對太監常順道,“去東宮瞧瞧,看看太子今日朝政忙完了不曾。就說哀家有話和太子說。”
常順忙領命去了。
而後,他回來說:“太子爺還有奏牒尚未處理完畢。說立馬便來。”
太后點了點頭。
沒成想,太子這個“立馬”,愣是讓太后等了半個時辰。
他估計也是打聽了太后何事。
得知朱仲鈞進宮,以為太后要替朱仲鈞說情。才故意給太后一個下馬威。
太后臉色就不好看了。
她想到自己,從一個小小才人到生下長皇子,吃了那麽多的苦,才把皇帝扶上了萬幾宸函的尊位,難道就是為了有一天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羞辱嗎?
太子不把皇祖母放在眼裡,哪怕是在普通人家,也是大過。
太后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仍是從臉上表露出來。
她氣得氣血翻滾,頭又開始發暈。
朱仲鈞忙上前,坐到了太后身邊,握住了太后的手,低聲道:“母后,您別生氣,太子他還是個孩子,不懂事。他素來是個孝順孩子。今日只怕是政事繁忙……”
“政事繁忙?”太后冷笑了一聲,“哪怕是你皇兄,哀家派人去說一聲,也立馬到了。太子這架子是越發大了……”
朱仲鈞勸慰半晌,等太后火氣漸漸歇了幾分,太子才進來。
太后臉上的笑,有點陰陰的。
太子心裡也咯噔了下,連忙給太后行禮。
太后卻不吭聲,沒有搭理他。
太子自己,訕訕然起了身。
“皇祖母,孫兒有幾個要緊的奏牒要批紅,故而來晚了。”太子笑著給太后賠禮道歉,然後又道,“如今春水猛漲,那邊到處都有汛事。孫兒頭一回監國,不知該如何是好,生怕亂了紀法朝綱,才不得不處處用心。”
他不僅僅來晚了,還抬出朝政大事來糊弄太后。
朱仲鈞覺得,太子的確是不把太后放在眼裡了。
太后又如何不知?
太子這一番辯解,沒有讓太后心裡好受些,反而是怒火又湧上了。
“你父皇在京的時候,朝政也沒有太子這麽忙。”太后聲音不由僵硬陰冷,“司禮監的向梁和劉術是死人麽,不會替太子分憂?”
太后這是故意的。
她聽說,太子對向梁和劉術不信任,而是自己一個人批紅。但是他根本處理不完那些奏章,都搬回了東宮。
而他的老師袁裕業,最近也歇在東宮。
批紅的字跡,有大部分是模仿太子的,卻比太子的筆力要蒼勁幾分,朝中早有人說,太子讓袁裕業輔助批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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