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仲鈞目光裡閃過幾縷懷疑。
他又問:“你怎麽突然說譚貴妃?她若是為後,譚家勢力更添一層,皇帝怕是控制不住了他們……”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
這宮裡到處都是耳目。
顧瑾之卻猶豫了下。
而後,她看了眼朱仲鈞,靠近他,用輕不可聞的耳語說道:“控制不住,不是更好?你不是想……”
她是說,朱仲鈞想做皇帝。
朱仲鈞微噎。
他從前的確很想做皇帝。
而後,顧瑾之出了事,皇帝沒有落井下石,反而二話不說發冊給顧瑾之,朱仲鈞能體會到他對顧瑾之的維護。
不管皇帝是為了顧瑾之,還是念兄弟情,朱仲鈞都欠他一個很大的人情。
誰對顧瑾之好,朱仲鈞就感激誰。
皇帝唯一讓朱仲鈞不滿的,就是他惦記顧瑾之。
“事情沒有那麽容易。”朱仲鈞道,“鷸蚌相爭,咱們做漁翁自然是最好的辦法。只怕鷸蚌尚未爭起來,咱們就先倒下去了……”
譚家勢力越來越大,顧延韜自然會被排擠。
也許最後顧家被擠垮,皇權旁落。朱仲鈞和顧瑾之這兩個漁翁也無依無靠了。
喚醒一頭猛獸,需得謹慎,因為一不小心可能自己也無法控制它。
前世的朱仲鈞,年輕時很大膽。可到了中老年,越發求穩。如今,他依舊保持著前世最後老年歲月的心態。
人不輕狂枉少年。可一直輕狂下去,也難成大器。朱仲鈞地位越高,為人就越低調收斂。
他不再那麽張狂了。
一發不可收拾的事,他前世做過的還少嗎?
他不想再重蹈覆轍了。
無知又無畏的心境,他再也沒法子經歷。
“誰做皇后,豈是我能說了算的?”顧瑾之輕聲道,“不過是在心裡想一想罷了。”
朱仲鈞則坐正了身子。
“顧瑾之,你為什麽提到了譚家?”朱仲鈞心裡有點問題。幾乎呼之欲出。“能不能告訴我?”
顧瑾之搖了搖頭。笑著躺下了,道:“先睡了,明日還要回門。”
朱仲鈞看著她的肩頭。久久沒有收回目光。
他不知道側身躺下的顧瑾之在想什麽。
他心裡仿佛明白了幾分。
他想到了譚宥。
心裡的那團火,熊熊燃燒起來。
朱仲鈞恨得眼睛都紅了。
####
顧瑾之側身躺著,留心朱仲鈞。
身邊人沒有躺下,她心裡生出幾分惶然。
自從朱仲鈞跟她表白過,她就明白,有些話更加不能告訴他。
只要顧瑾之不親口說,朱仲鈞就有理由騙自己,畢竟顧瑾之還保留了處子之身。
顧瑾之不能讓他連騙自己的理由都沒有。
越是最親近的人,有些事越是無法相告。
做人,不能把自己最痛苦的東西。轉移給自己最親的人。因為最親的人會痛我之所痛。
感同身受的痛苦轉移給最在乎自己的人,於心何忍?
顧瑾之寧願自己一個人承擔。
所以,接下來的路,顧瑾之更得一個人走下去。
她當然希望譚貴妃能成為皇后。
欲取之,必先予之。
要想毀了譚家,必得先捧起譚家,讓他們狂。
顧瑾之一整夜都在想這件事。
不要著急,這件事需得慢,必須要慢慢來。
一步都不能錯。
她直到寅時才睡,卯初又醒了,隻睡了一個時辰。
朱仲鈞想了片刻,無奈太累,又睡了過去。
到了大婚的第三天早上,顧瑾之先起身,去了後面的淨房梳洗一番。等她回來,宮人們進來服侍她更衣,朱仲鈞才醒。
他頭疼欲裂。
他坐在床上,使勁揉了揉腦袋,問顧瑾之:“怎麽辦,我頭疼。可有什麽藥,能緩解一二?”
“藥是沒有的。”顧瑾之道,“我幫你按按手掌,看看能否有所緩解。手伸出來……”
朱仲鈞無力將手伸給了顧瑾之。
顧瑾之坐著,按照穴位給他揉按了片刻,他的手掌漸漸發熱,腦袋裡嗡嗡作響漸漸消退。
最後,沒有完全消除頭疼,卻不影響他正常出門。
朱仲鈞恨不能給顧瑾之一個吻。
顧瑾之見他好了些,就起身,喊了宮人進來服侍他更衣。
兩人又換了正裝。
宮人端了晨膳。
用過了早膳,成姑姑帶著人就來了。
今日是回門禮,成姑姑依舊是禮者。
回門之前,回門禮在清晨就有禮部和正副使送到了顧宅。
顧瑾之和朱仲鈞在回門之前,先去給太后和皇帝行禮。除之之外,還要到東宮,給太子行禮。
成姑姑先帶著顧瑾之和朱仲鈞去了坤寧宮,而後又去了太和殿。
禮畢,兩人又有成姑姑的帶領,到了東宮。
太子東宮裡,禮樂相迎。
太子著太子冕服,正位端坐,接受朱仲鈞和顧瑾之的四拜禮。
禮成,太子賞賜禮物給顧瑾之。
顧瑾之接受,又行兩拜禮。
所有的禮儀都完成。
太子撤了正坐,引顧瑾之和朱仲鈞到偏殿說話。
“六叔大喜。”太子私下裡,對朱仲鈞笑道。“今年六叔喜事連連。既身子好了,又成家立業。侄兒給六叔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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