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的東西,可能只是沒有被發現。
顧瑾之對因果報應保留意見,卻也對凌三麻子家的事情好奇。
李嬸口裡的痦子,可能是胎瘤。胎瘤漸漸長大,在嬰兒的乳間或者額頭慢慢凸起,鄉下人就以為是長痦子。
胎瘤是從胎中帶出來的,乃是父母帶給嬰兒的先天性疾病。
凌三麻子都死了三個兒子,都是同樣的症狀,足見是凌三麻子和他妻子身子帶病,給孩子釀成了胎瘤。
倘若他們不治好,以後他們生下的孩子,仍是會夭折。
顧瑾之沒見到凌三麻子及其妻子,也不好斷定,只是心裡揣測。
話題到了這裡,繼續不下去了。
李嬸沒心情再說,林翊和顧辰之也沒心思再聽。朱仲鈞和顧瑾之各有心思,兩人也沉默。
外頭仍是暴雪,一寸寸加深,底下積雪能淹到小腿肚子了。
顧辰之和林翊起身,去外院歇息。
李嬸也跟著告退。
等人都退了出去,屋子裡只剩下朱仲鈞夫妻和丫鬟的時候,海棠帶著秋雨、木葉,去打了熱水,要服侍顧瑾之和朱仲鈞盥沐。
簡單洗漱一番,顧瑾之和朱仲鈞歇下了。
海棠和秋雨值夜,歇在外間。
朱仲鈞和顧瑾之都沒什麽睡意。
顧瑾之還在想凌三麻子家的事。
她跟凌大夫沒見過,所以對他的死,不那麽驚心。反而是凌家的病情,讓她心裡想了又想。
孩子是父母身上的肉。一連夭折了三個兒子,都是兒子,任誰也受不了的。凌家的那位奶奶沒有瘋。實屬難得。
不過,凌大夫也死得冤枉。
“我的腿已經好了。等雪停了,咱們就回城裡吧。”朱仲鈞突然道。
顧瑾之回神,在黑暗中看了他一眼。
“怎麽突然想回城裡?”顧瑾之問他。
他大腿的傷情已經好了,傷口也在愈合,愈合得很好。只是,他仍不能獨立走路。需得借助拐杖,否則就會牽動傷口,把愈合處給撕裂開。
顧瑾之是想等到了臘月底再回去。
“鄉下太冷了,燒了坑也不暖和,不像家裡有地龍。你的手白天常是冰涼的。”朱仲鈞道。說著。他又握了握顧瑾之的手。
他們睡在炕上,燒得暖暖的,顧瑾之的手又軟又暖,似火般落在朱仲鈞的心田。
顧瑾之忍不住笑。
她起身,一個輕吻落在朱仲鈞的額頭,低聲道:“多謝你想著我。你的傷口剛剛愈合。不宜車馬勞頓。還是在這裡靜養,快過年的時候再回去。太后那邊,我娘已經去說過了……”
朱仲鈞感覺她的唇滾燙。
他恨不能翻身壓住她。
只可惜。自己的腿不能亂折騰。
他點點頭,道:“行,聽你的,誰叫你是大夫?”
顧瑾之輕笑。
她依偎著朱仲鈞。靠在他懷裡躺下。
朱仲鈞受傷之後,兩人談了談當初綁架之事。顧瑾之也承認了,綁架她的人可能是譚宥。
她沒有明說。
她把所有事都簡化,又盡量合理的告訴了朱仲鈞:“他叫我真真,撕我的衣裳。而後,他又說什麽,我不配做真真。他要劃破我的臉。有人攔著他,他才沒有。我若是毀了容,不可能以殘破之軀嫁給你的,想起來很是後怕。”
朱仲鈞知道,事情不可能那麽簡單。
若是如此,顧瑾之不會對親熱很抵觸。
在綁架事情發生之前,顧瑾之甚至有點舉動,想和朱仲鈞親熱。
從前他們是夫妻,親熱對於他們而言,彼此都不會忐忑。
朱仲鈞知道,男人想要弄女人,不僅僅是下面的甬道可以滿足。也許譚宥用了其他更惡心的方法,所以顧瑾之才對親熱和男人如此抵觸……
他更恨譚宥。
朱仲鈞知道,假如他不出手,他一直隱忍,想用其他更妥當的方法收拾譚宥,他能做到,可顧瑾之心裡會怪他。
依著顧瑾之的修養,她不會說出口,但是在她心底最深處,她會覺得朱仲鈞是為了保全自己,不肯替她拚命。
所以,朱仲鈞去拚命了。
他當然想殺掉譚宥。
萬一殺不了,至少讓顧瑾之知道,他願意為了妻子而拚命,可以不顧一切去保護她,為她流血。
前世的經驗告訴他,他的愛意如果不用最極端的方式表達,顧瑾之是不會明白的。
她心裡的秘密,也不會告訴他的。
最終,那些秘密,還是會成為她的隱疾。
那些隱疾,會要了他們婚姻的命。
朱仲鈞不想再和顧瑾之貌合神離。他想和顧瑾之好好過日子,做對恩愛夫妻。他也是考慮了良久,才決定出手,收買蒙古遊兵去對付譚宥。
蒙古遊兵的存在,在西北邊防駐守過的人可能知道。除此之外,不會有人知曉有蒙古遊兵這股子勢力。
朱仲鈞也是從後世的書上了解到的。
那批蒙古遊兵,譚宥是查不到他們的身份的。他還能去邊關找人來驗屍不成?
哪怕他查到了,他能懷疑到朱仲鈞身上的可能性也很小,畢竟朱仲鈞沒有在西北從軍。
雖然最後受了重傷,朱仲鈞這次出手的目的還是達到了。
顧瑾之對他坦言相告了,雖然她沒有說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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