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月岐點頭,“現成的身份,大人正好可以利用,想來查過你底細的人,也不會覺得奇怪。”
為了隱藏衛韞的身份,早年盛月岐便幫其製造了一個新的身份。
曄城人氏,家道中落,父母早逝,只有一房遠房表親。
而那所謂的表親,也不過是盛月岐為了確保萬無一失,而特地安插在那裡,作為各方試探的幌子罷了。
畢竟,總得要有活著的人能夠證明衛韞的這個身份。
正好,當初他為了磨一下某個不太聽話的女屬下的性子,便讓她在那兒演了多年的病弱小姐。
“到時便說,這位表小姐常年身體病弱,不曾出門,而大人你感念早些年落魄之時那房表親的幾分恩情,便將其孫女帶來郢都治病……不是很不錯的理由嗎?”
盛月岐攤攤手,笑著說道。
衛韞聽了,沉思片刻,覺得有些道理。
這的確是一個現成的身份。
於是這三兩句話之間,謝桃就成了國師府新來的表小姐。
謝桃本人表示:“……”
換上了衛伯從那箱子裡的一堆綾羅衣衫裡精心挑選出來的繡著銀線梨花瓣兒的月牙白的衣裙,衣襟處還有一顆顆的小珍珠,腰間還有銀絲穗子垂下來,尤其精致。
謝桃摸著銀線繡的梨花瓣兒,坐在衛伯臨時搬來的一面大銅鏡邊,就那麽望著鏡子裡的自己,但她確實是從來都沒有穿過這麽好看的裙子。
她回頭望著站在那兒的衛韞,滿心歡喜地問他,“衛韞,你覺得我穿這件衣服好看嗎?”
衛韞瞥見她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他唇角稍微揚了揚,輕輕頷首。
“可小姐這頭髮……”一直躬身站在那兒的衛伯悄悄抬頭看了一眼謝桃,然後指了指她的馬尾辮,神情有點怪異。
??
謝桃摸了摸自己的馬尾辮,然後說,“我也不會梳啊……”
他們這裡的發髻多難啊。
衛韞自然也不會。
於是他抬眼看向面前的這三人。
盛月岐舉手了,“大人,我覺得我可以,我以前給樓裡的姑娘梳過發髻。”
衛敬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要把手舉起來,但也跟著舉了,“大人,屬下小的時候給娘親梳過發髻……就是,就是只會一種,還是婦人的發髻。”
一個給樓裡的姑娘梳過,一個給曾經的母親梳過。
衛韞面無表情,瞥了他們一眼,而後便看向旁邊的衛伯,“衛伯,你來。”
衛伯驚了,胡子都顫了顫,他指著自己,“老奴?”
衛韞“嗯”了一聲,“怎麽?不會?”
衛伯連忙搖頭。
“那也倒不是不會,以前老婆子在世的時候吧,我也給她梳過,只是這婦人的發髻我會得多,姑娘的……我卻只會一種。”
“如此便好。”衛韞抬了抬下顎,示意衛伯去給謝桃梳頭。
衛伯隻好連聲稱是,走上前去,拿了梳子,給謝桃梳頭。
“謝謝衛伯!”謝桃望著銅鏡裡身後的衛伯,笑著說。
“小姐這是哪裡話。”
衛伯也憨憨地笑了起來,花白的胡子抖了抖。
這府裡還從未有過女子出現,何況是生得這般水靈,又乖巧的小姑娘。
衛伯暗搓搓地想,
原來大人也喜歡這樣的姑娘。
簡單的發髻梳好,衛伯便將梳子放下,而後便對衛韞道,“大人,您覺得如何?”
謝桃也轉過頭,望著他。
“尚可。”
下意識要脫口而出的話被他咽下,衛韞面上未曾表露出一絲神色波瀾,負手而立,開口時,嗓音平淡。
“嘖。”
盛月岐看著他那副模樣,搖了搖頭,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都下去。”
衛韞睨他一眼,而後道。
衛伯和衛敬連忙彎腰稱是,待要退出門外去的時候,他們見盛月岐仍站在那兒,也沒有要走的意思,於是他們面面相覷,像是不約而同地做了什麽決定,竟頗有默契的齊聲對盛月岐道,“盛公子,請。”
“……”
盛月岐原本還有點話想跟衛韞說,但很顯然,衛伯和衛敬這倆人不允許他做電燈泡。
他隻好跟著他們倆一同出去了。
屋內一時只剩下衛韞和謝桃兩個人,周遭都靜謐下來。
衛韞這才仔細地將眼前的小姑娘打量了一番。
穿著大周朝的衣裙,梳著發髻,她看起來,仿佛就是這個世界裡的人。
那張面龐即便未施粉黛,也仍舊靈秀動人。
“發簪。”衛韞忽然走到她的身後,朝她伸出手。
謝桃垂眸,看著他的手掌。
她把一直握在自己手裡的那支發簪放進了他的手心裡。
而後,透過被打磨得尤其清晰的銅鏡,她看見站在她身後的年輕公子,伸手將那支金絲縲脂玉發簪插在了她的發間。
而後他停頓了一下,像是在望著銅鏡裡的她。
似乎是少了些什麽。
衛韞盯著她片刻,而後目光落在了她白皙柔軟的耳垂。
似乎是沒有什麽思考,他伸出手指,指腹輕輕地捏了一下她的耳垂。
而後,他便親眼看見女孩兒的耳垂漸漸開始發紅。
謝桃在被他捏住耳垂的時候,脊背就僵了,臉頰也開始發燙,呼吸都凝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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