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剛剛從曲芝華手中拿到酒莊的實際控制權而已,本來還想著靠自己的理念帶著這個蹣跚學步的“孩子”好好走下去的。
每個酒莊的葡萄酒都帶有釀酒師的印記,這本身也是葡萄酒風土的一部分。
可如果酒莊被其他集團和資本收購控制,經營理念必然就不由她決定了。
她最終又會回到當初在曲芝華名下管理酒莊的情形——處處掣肘,從是否人手采摘葡萄到成品酒最終的定價,都要匯報請示。
她是不需要再像現在這樣事事操心、事事親力親為,還要承擔所有風險,但所謂印記可能也就不存在了。
她會像提線木偶一樣,機械刻板地在工業化的生產流水線上不停地重複相同的動作。
但是除了這個提議,好像也的確沒有其他更好的解決方法。
葡萄酒在國內市場上更像一種投機產品,資本或許看好它的炒作價值,但對實業生產上的投入並不是那麽積極。
這意味著她就算遇到困難,也很難找到其他投資者。
屋漏偏於連陰雨,而這回不是雨,是火。
進口集裝箱清關的事還沒解決,酒莊附近的山麓上起了山火,火借風勢,燒得半邊天都紅了,酒莊附近的空氣裡都彌漫著嗆人的煙味。
一開始本來沒有什麽危險,山火還離得遠,有經驗的果農都認為不會燒到附近來。
然而風向說變就變,滅火的效果也不是很好,火勢換了方向朝酒莊這邊過來,有關部門突然就通知大家暫時撤離。
陸潛聽說了要撤離的事,第一時間就開車趕往酒莊。
他進門正好遇到舒眉要出去。
他拉住她:“現在要撤離了,你要去哪兒?”
“附近有果農家的果園遭了災,我要去看看!”
“那我陪你去。”
遭災的果園離酒莊很近,沿山坡往上的一片大樹直接過火被燒成了黑色。
要不是滅火及時,火勢就要順著山坡再往西面一路燒過去,再往前一點就是酒莊了。
幸好酒莊的葡萄藤沒事,九月還有一批葡萄等著采摘。
然而山坡上的這些果樹就沒這麽幸運了,還差一點點就可以豐收的希望,被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
酒莊在周邊山上種的那些果樹也被波及,但沒有那麽嚴重。
果農抹著眼淚給舒眉指自家的果園,還順便安慰她,幸好他們的葡萄沒事。
臨走的時候,舒眉問陸潛:“你帶錢了嗎?”
她把自己和陸潛身上帶的兩千多塊錢全留給了果農。
“這火……不知道還要燒多久。”
葡萄生長的地界氣候本就比較乾燥,加上初秋天乾少雨,山火不那麽容易被撲滅,而且極容易複燃。
大家都提心吊膽。
回到酒莊的時候,姚炳志已經收拾好了東西,開著車出來,問舒眉道:“現在怎麽辦呢,我們是去臨時安置點嗎?”
“去我那裡吧。”陸潛說,“我那兒離臨時安置點也不遠,你們住得舒服些,還可以把資源讓渡給更需要的人。”
老姚看向舒眉,她點了點頭。
酒莊的工人和老姚他們都跟著舒眉一起去了陸潛的餐廳,他騰出院子裡的雜物間安置工人們住下,又跟舒眉一起到臨時安置點去給熟悉的果農們幫忙。
果農們都各自拖家帶口,家裡老老小小的,文化程度又不高,遇到這樣的事情都有些恐慌。
舒眉跟他們熟悉,幫著安撫說,山火撲滅之後很快就能回去了。
但是回去之後,果樹、家園還剩多少,會變成什麽樣,誰也說不清楚。
酒莊也是一樣,明天會變成什麽樣,他們都不知道。
舒眉跟陸潛重新回到餐廳,疲憊不堪。
一進門,她就對他說:“你先去休息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舒眉……”
“我讓你去休息!”她背對著他,聲音裡已經帶了哽咽,“我快撐不住了,陸潛,你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不要在這裡看我笑話。”
身後的人沒動。
她決定不管他,蹬掉鞋子,不管不顧地就往樓上去。
陸潛卻追上來,手臂從身後圈過她的肩頭,將她抱進懷裡,手掌穿過她的發絲,輕輕將她的腦袋摁在肩窩。
有時也不用說什麽,無聲的陪伴和一個懷抱就是她現在最需要的。
舒眉終於哭出來。
物傷其類。
陸潛臉頰貼著她的發旋,輕拍著她的肩背,像哄孩子似的:“想哭就哭出來,哭出來就好了……沒事的,我在這裡。”
她怎麽會以為他是要看她的笑話?
水火無情,他就是擔心這樣的災難會讓她不堪重負,才趕來支持她、陪伴她。
他怎麽舍得笑她?光是她的眼淚和哭聲都夠他難過了。
他的親吻落在她的發梢,眉間,最後他捧起她的臉,用拇指擦掉眼淚,又輕撫著她的嘴唇,把吻印上去。
第49章 阿凡達
後來的事情就漸漸滑向了不可控,兩個人可能都只是想要汲取對方的溫暖,也可能陸潛是真切地想要給她安慰,肌膚相親的方式最原始,也最有效。
舒眉曾經也懷疑過這家夥躺了三年,某些機能會不會不行了,但他這一下子把積攢了三年的能量全都給她,她還有點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