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的歎息在頭頂響起,透著顯而易見的無奈。
虞舒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縮了縮脖子,結結巴巴道歉:“對、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他問,淡淡的煙草氣息灑在她臉頰上。
虞舒:“不該躲著你。”
這話讓他臉色稍緩,卻沒放開她,而是繼續問:“所以?”
“所以……?”虞舒沒聽明白,抬起頭看他。
“所以,你還繼續躲著我嗎?”
虞舒本想點頭,可小時候求親親的畫面陡然竄到眼前,尷尬得她汗毛都豎起來了,便踟躕著沒回答。
薄晏之將她的猶豫看進眼裡,臉色又不好了,他壓著唇角,眼底鬱氣橫生:“還打算繼續躲?”
“沒。”感受到那份迫人的低氣壓,虞舒很識時務地認慫,“不躲了。”
抓著她的手松開幾分。
可虞舒卻反而覺得不安,忙又說:“我、我盡量!”
停在手腕上的力道再次收緊,她慌張地低頭,避開薄晏之刀刃一般的視線,小聲解釋,“我躲你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的問題。以前的事,真的…沒臉面對你……”
“這麽介意以前的事?”
她連連點頭,窘迫得想哭:“介意!”
薄晏之哼笑了聲,然後說:“這麽介意,為什麽不想辦法補償?非要躲。”
“怎麽補償?”虞舒欲哭無淚,大腦短路,直接問,“讓你親回來嗎?”
這句話之後,原本就安靜的空教室徹底陷入死寂。
聽到耳邊的呼吸明顯加重,虞舒渾身一僵,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這種事怎麽可能用同樣的方式還回去?這不還是她佔了薄晏之便宜嗎?
虞舒更想哭了:“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
不明白為什麽,她解釋後,少年的臉色反倒更難看,她泄氣地耷拉下腦袋,乾脆自暴自棄。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手腕終於被松開,緊接著腦門上挨了個板栗,疼得她“嗷嗚”叫出聲。
困惑地抬頭,薄晏之已經站離她身邊,少年側著頭,門外的燈光在他臉上劃開一道明亮的線,將他微赧的表情分隔兩半。
“覺得對不住我,就盡管補償好了。”他說著,疲憊地閉了閉眼,蓋住眸底隱忍的波瀾,“別再躲著我。”
*
話說開了,似乎也沒那麽尷尬了。
虞舒有些懊惱,自己在很多事上都能理智處理,怎麽遇到薄晏之的事就總慌亂得不知所措?
正如薄晏之所說,覺得抱歉就想辦法補償,她幹嘛像個不願承擔後果的渣男一樣成天躲躲藏藏?
這麽一想,更覺得對不起他了……
她重重地歎了口氣,看著面前可口的飯菜也沒胃口。
同席的唐蕾等人面面相覷,都在詢問其他人發生了什麽?可惜誰也不知道。
“好像…從昨天晚自習開始就這樣了……”薛珊回憶。
杜嫻補充說:“哦,她還遲到了十分鍾,打個水也不至於這麽久吧?”
李珍猜測:“可能在緊張期末考。”
此話一出,其他幾個人都露出“你在搞笑嗎?”的神色。
李珍也意識到不可能,畢竟這位從第一次躍身年級第一後就再沒掉下來過,考試對她而言跟課間隨手刷套卷子一樣簡單,根本無需緊張。
便縮了縮脖子,說:“那…那我也不知道了。”
“不是學習……”唐蕾摸著下巴思索了會兒,得出結論,“那就是…感情咯!”
而虞舒的感情,無非跟校草校霸兩人有關。
唐蕾先朝著虞舒身後喊了句:“誒?顧然!好巧啊!”
虞舒沒反應,還在用叉子戳著餐盤裡被折磨得慘不忍睹的土豆。
唐蕾清清嗓子,又喊:“薄同學!你今天也來食堂吃飯啊?”
這話就像操控虞舒的按鈕,剛一出口,就見她“嘩啦”扔了叉子,腦袋低得快埋進餐盤裡,兩隻耳朵紅得跟滴血似的。
滿桌人看得瞠目結舌。
這下,就算是最遲鈍的李珍都看出來了——虞舒和薄晏之的關系,不簡單。
見虞舒在龜殼裡縮了足足一分鍾都沒動,唐蕾嘖嘖嘖直搖頭:“舒舒,老實交代吧!昨天晚自習前跟薄同學發生了什麽?”
一針見血的話,驚得虞舒再次抬頭,眼睛圓圓睜著,詫異地問:“你…你怎麽知道?”
薛珊:“哦~~~”
杜嫻&李珍:(⊙o⊙)
面對滿桌曖昧的注目禮,虞舒臉頰又升溫了幾度,發現唐蕾剛才是在故意設陷阱引她跳,便不高興地嘟囔了句“沒什麽”,拿了沒吃幾口的餐盤起身要走。
“誒誒誒!別走啊!舒舒你還沒回答呢!”唐蕾企圖把人攔住,可惜沒攔住,虞舒已經小跑著落荒而逃。
她沒回教室,而是一路跑出了學校,直奔那日和薛珊二人逛過的店鋪。
徑直來到擺放打火機的貨架前。
虞舒注視著那枚造型別具一格的金屬打火機,想起之前還答應過薄晏之要重新抓一個金屬掛飾送他,結果後來發生了太多事,不知不覺就給忘了。
乾脆就送他一個金屬打火機吧……
——作為新年禮物。
第55章
12月的最後一天, 迎接新年的氣氛濃鬱到頂峰。八中校門口的樹上也掛上了喜慶的紅燈籠和彩燈,告示板也貼有新年許願的大海報,配有馬克筆, 供學生們塗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