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還在讀高中,怕父母反對,和薄晏之戀愛的事虞舒一直沒說,現在畢業了,她便不再遮掩,很大方地告知:“是我之前班裡的同學。”
聞言,賓客們不由議論紛紛。
放眼整個八中,無論家世還是自身條件,顧然都是最優。她這是棄瓊拾礫啊!
虞江雖然不會靠財富和地位來評判一個人,但有時候這兩樣東西卻能很好地證明一個人的能力。他的女兒之前受了太多苦,他不希望她在感情上再遭受挫折和欺騙。顧然是他看著長大的,作為女婿,無論哪一方面都讓他十分滿意。而現在突然冒出來的這個男友,一切卻都只是未知數。
他倒沒急著棒打鴛鴦,話裡留有余地:“年輕人的事就讓他們年輕人自己去折騰吧!舒舒才剛畢業,談婚事未免過早,緣分這種東西,誰也說不清,有時候兜兜轉轉才發現,最適合的人就在身邊。”
虞舒聽出他的言下之意,想為薄晏之說幾句好話,但現在不是恰當的時機,張了張嘴,還是作了罷。
話題很快被帶到別的事上,誰也沒把虞舒的戀情當回事——首富的千金,婚事豈能由著她胡來?都說“門當戶對”是老封建才遵循的糟糠,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東西,多少有點道理。她要是隨便嫁給一個普通人,叫虞家的臉往哪兒擱?
樹大招風,虞舒的風光自然也招人眼紅。
賓客裡有人低諷:
“好不容易從貧民窟回了豪門,她偏自甘下賤又往窮人堆裡湊!她這麽大張旗鼓地宣布戀情,往後分手了想回頭找顧然,人家顧家也要肯當這個接盤俠呀!”
“我覺得不是她放著顧然這個好的不要去要別的歪瓜裂棗,而是顧然壓根兒就瞧不上她,所以與其到時候被退婚尷尬,不如提前給自己一個台階下!”
季洲從旁邊經過,手倏地一斜,杯中酒如數澆在說話的人身上,而後又從侍應生的端盤裡拿了一杯,直接潑在另一個人臉上。
“二位是不是酒喝多了?說話這麽難聽。”季洲緩緩放下空酒杯,眼底一片暗色。
背後嚼舌根被抓個現行本就理虧,對方又是惹不起的季家小少爺,兩個年輕女孩隻好咽下一肚子火氣,灰溜溜地走掉。
季洲望了眼站在人群中央光芒四射的虞舒,獨自退到角落。
想到剛才那兩個女孩的對話,不由輕笑著搖了搖頭。
論成績,薄晏之的確比不過顧然,但論身價,完全秒殺他。京市首富,可不是區區顧家所能比擬的。這些等著看舒舒笑話的人,恐怕要失望了。退一萬步來講,即使薄晏之真的一文不值,但那是舒舒的選擇,這些人又有什麽資格品頭論足?
……
虞舒回絕這門婚事,旁人隻覺得是她的損失,沒人覺得顧然丟臉。
但顧然的心情卻因此惡劣到了極點——虞舒當著眾人的面宣布戀情,看來是真的打算和薄晏之走到底。
一口氣飲下好幾杯酒,盤踞胸口的火氣卻沒澆滅。
這時,肩膀被人拍了拍,隨之而來一句欠揍的調侃:“喝悶酒呢?被虞舒拒絕婚事心情差?”
“又在胡說什麽!”他偏頭呵斥,煩躁地扯了扯衣領。
常盛斜靠在桌邊,打量好友片刻,搖了搖頭,心裡跟明鏡似的。
要真不在意,又幹嘛因為虞舒三番五次做出反常行為?還玩兒了將近一年的冷戰,幼不幼稚!
“行了吧!你就繼續端著。”常盛咂咂嘴,“喜歡就去追回來,在這兒喝悶酒可不像你的作風。”
“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顧然否認,“誰說我喜歡她?”
常盛也不跟他耍嘴皮子功夫,語重心長道:“然然啊,喜不喜歡你自己心裡最清楚。承認吧,喜歡自己的未婚妻沒什麽丟臉的。”
他喜歡虞舒?
盯著面前這杯酒,顧然心亂如麻。
他想否認,可張了張嘴卻發現,似乎也否認不了。
他是第一次,因為一個女孩而如此失態……
和道喜的賓客們一番周旋後,顧然來到酒店的露天花園透氣。剛才酒喝得有點多,以至於頭腦有些昏沉,他按了按太陽穴,再抬頭,發現虞舒從另一側的玻璃門走了出來,徑直走向園內的小涼亭。
看樣子也被今日的應酬給折騰得不輕。
虞舒沒看見他,顧然在原地站了會兒,腳下還是不受控制地朝她走去。
……
此時,酒店大門外。
虞夢雅已經在角落裡徘徊了一個多小時。
身上這條普普通通的連衣裙讓她沒有臉就這樣直接走進酒店。今晚參加宴會的皆是南府上流,其中不乏以前捧著她的人,現在見她落魄肯定少不了一番奚落。
但她又必須見到虞江和溫顏,求他們原諒並重新認她回虞家,否則她很快就要被虞建東給折磨死了!
每天乾不完的家務、受不完的毒打,她出獄時從虞江助理手中拿的那點應急的錢也被如數搜刮拿去賭博。吃不好睡不好住不好,她哪還有什麽心思準備高考?落榜…完全不意外。
望著氣派的酒店大樓,虞夢雅暗暗咬牙。
這一切的風光原本都該是屬於她的……怪就怪黃翠蘭和虞建東這兩個拖後腿的蠢貨!當初要是把事情做乾淨點兒,早早把虞舒弄死,她怎麽可能有機會在16年後突然跳出來毀掉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