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潛曾問阿漁要不要回去,阿漁拒絕了,她寧可一輩子幽居莊子上,也不想再面對徐恪以及他尊貴的母親、妻子。
安置下來後,徐潛每隔兩三個月才會過來看她一次。
那三年他都是這樣疏遠,所以阿漁從未想過徐潛竟然喜歡她。
直到第四年徐潛帶著她同去鳳陽赴任,兩人見面的次數才漸漸多了起來。
抵達鳳陽不久,有次徐潛赴宴回來,將這個胭脂盒子送了她。
那是他是這麽說的:“當日我進城,鳳陽人人都知道車隊裡有位女眷,我便對外稱你是我的恩人之女,恩人病逝前托我照顧。今日宴席上總兵夫人問起你來,我隻好又編了些話,總兵夫人憐惜你身世可憐,托我將此物轉贈給你。”
他是那麽正派的一個人,阿漁從未懷疑,隻覺得受寵若驚,不知該怎麽還了總兵夫人的禮。
可現在,徐潛提前將這個胭脂盒子拿了出來。
於是,前世他精心編織的送禮借口被這輩子的他親自拆穿了。
視線模糊,有什麽掉了下去,砸在了胭脂盒子上。
阿漁忽然很心疼。
被他收留的四年,有三年多阿漁都是清心寡欲過來的,或許有些猜測,但都被自己否認了,所以那三年她過得平和知足。徐潛呢?他明明喜歡她,卻克制到隔上兩個月才來見她一次,每次見面連一盞茶的功夫不到便會告辭。他明明早就想送她禮物了,卻一直忍到三年後忍到有了合適的借口才送。
寶蟬曾質問她:“五爺都三十了,一把年紀連個暖房的人都沒有,您就不心疼?” 阿漁那時真的沒心疼過,因為不知他的深情。
現在她自己回來了,眼前的徐潛也不是那個徐潛,阿漁卻後知後覺地心疼了。
第38章
徐潛被阿漁的淚水打懵了。
語氣嚴厲了她哭,但送賠禮怎麽招惹她了?
侄女外甥女隨時可能會回來,徐潛左右看看,一邊盡量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阿漁,一邊無奈道:“你哭什麽?”
怪不得都說小人與女子難養,今日他算領教了,這樣水做成的姑娘,以後還是遠離為妙。
阿漁抱著兩輩子都由他送給自己的胭脂盒子,極力壓下說出實情的衝動,小聲道:“您,您對我太好了,昨日替我解圍,今日又送我禮物,我,我都賺了。”
徐潛:……
本來都有些煩躁了,聽她說出這等傻話,徐潛突然覺得這丫頭傻乎乎的可愛。
“這就賺了?”徐潛重新去懷裡摸了一通,拿出老太君選的紅寶石毛料,遞到她面前:“還有一個,這裡面是紅寶石,將來你要用了便找工匠切開,隨便做些喜歡的小東西。”
阿漁從未見過毛料這種東西!
新奇感成功止住了她的淚,再看徐潛手裡的所謂毛料,外面只有一層薄薄的斑駁石皮,裡面的血紅幾乎都要滲了出來,單憑肉眼就能判斷能從這塊兒毛料裡得到多大的一塊兒寶石。
如果說徐潛的胭脂盒子帶給阿漁的是深深的感動,這塊兒紅寶石毛料就是惶恐了!
“不行,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阿漁想也不想地拒絕道,同時還往後挪了些距離。
徐潛看著她受寵若驚的小臉,腦海裡卻冒出一個不合時宜的念頭:她不哭的時候,他還是願意多與她相處片刻的。
“再貴重,能有你的名節重?”徐潛低聲道。
阿漁不吭聲了,對她而言,當然名節更重要。
徐潛再次伸手過來,不容拒絕地道:“拿著。”
阿漁偷瞄他一眼,才準備去接,但就在她快碰到寶石毛料的時候,阿漁突然靈機一動,馬上縮回手,紅著臉低下頭。
徐潛皺眉:“為何不接?”
阿漁小臉轉向溪水,有些心虛地道:“這毛料太貴重了,我帶回家既不好藏,也不方便送去做首飾,萬一被家人發現了無法解釋。您若願意的話,可否由您替我挑選工匠做成首飾,屆時您直接將首飾交給我?”
徐潛皺了下眉頭。
“五叔,你看這些夠嗎?”
身後突然傳來徐瑛的聲音,徐潛下意識地藏好毛料,這才起身,打量一番徐瑛、曹沛手中的乾柴,徐潛揚聲道:“先放到地上,再撿這麽多。”
二女乖乖地繼續去撿柴了。
徐潛背對阿漁,想了想,同意了她的要求:“好,你想做成什麽首飾?”
阿漁估測了下能開出來的紅寶石大小,試著道:“吊墜可以嗎?”
她要將他送的寶石貼在胸口,以慰相思。
徐潛知道吊墜是什麽。
而她一開口,他腦海裡竟鬼使神差地浮現出一幅畫面,嬌美動人的小姑娘坐在梳妝台前,趁丫鬟們都睡著偷偷將她不敢示人的紅寶石吊墜取了出來,戴到脖子上。血紅的寶石分量很重,一戴上就服服帖帖地墜在了她領口深處。
她露在外面的肌膚都那麽白了,裡面……
徐潛及時打住了遐想。
“好。”徐潛冷聲道,“做好了我會找機會交給你。”
說完,他俯身搬起她看中的石頭,背影冷漠地走開了。
順利約到了下次與他單獨相處的機會,阿漁開心極了,藏好胭脂盒子,見徐潛一個人忙來忙去,阿漁捏捏藏胭脂盒子的地方,突然膽子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