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二夫人與徐演能有什麽仇?但她就是這麽一個喜歡幸災樂禍的人,除了她自家人,誰倒霉都會淪為她口中的談資。
大多時候阿漁都反感二夫人的幸災樂禍,唯獨這次,阿漁沒有資格反感。
因為她內心也在雀躍。
她正愁沒辦法報復徐演,徐演居然自己出事了,整個人都燒黑了,那得多嚴重的傷?
有那麽一瞬間,阿漁都希望徐演不治而亡!
一個兩輩子都覬覦她的男人,一個兩輩子都對她的貼身丫鬟下手的男人,阿漁做不到把他當徐潛的親哥哥敬重。想到徐演多活一日她就要多擔心一日,阿漁寧可做一次心腸歹毒的女人,求菩薩保佑這次徐演大難必死。
一行人腳步匆匆,趕到正院時,徐老太君已經到了。
徐演的侍衛往回走時便去尋了一位京城名醫來,宮裡的太醫現在還在去請的路上。
郎中深諳燒傷的治療之道,下令除了送水的丫鬟,不許任何人再進內室,以防帶進任何病氣或灰塵。
阿漁跟在二夫人身後進了徐演的廳堂,一抬頭,便見徐老太君憔悴地坐在主座。老人家花白的頭髮都沒有梳,足見來時有多慌忙。
看到這樣的徐老太君,阿漁心裡很難受。
她恨不得徐演去死,但徐演死了,徐老太君白發人送黑發人,阿漁現在當了母親,知道徐老太君會有多痛苦。
“母親。”阿漁跪到徐老太君身旁,難受地哭了。
她不是一個好兒媳,一邊盼著婆母的長子最好病死,一邊又假惺惺地替婆母難過。
阿漁不想將此事告訴徐潛,便是不想讓徐潛也承受這種左右為難的痛苦,無法狠心去報復親哥哥,也無法不介意親哥哥對手足之情的背叛。
二夫人見阿漁哭了,她也跪到徐老太君另一側,低頭擦拭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淚。
徐老太君看看兩個兒媳婦,什麽都沒說。
能說什麽呢,親生兒子半死不活的,徐老太君沒有力氣再哄任何人了,兒媳婦真心或假意的孝順對她也沒有任何意義。
沒過多久,西院的兩房人也趕了過來。
除了年幼的孩子們,整個國公府的主子們都過來了。
容華長公主與宮裡的太醫前後腳到的。
太醫與徐老太君見過禮便去了內室。
所有人都看向一身素衣、不施粉黛、眼圈泛紅的容華長公主,世子徐慎、六公子徐恪的神色最為複雜。
容華長公主一邊走向徐老太君,一邊用帕子擦著眼睛:“母親,國公爺好端端的,怎麽會招此無妄之災?”
徐老太君看著這虛情假意的長公主兒媳,眼裡突然泛起肅殺凌厲。
容華長公主首當其衝,驚得停下了腳步。
那一瞬間,容華長公主後悔了。
偷襲徐演成功,她太得意忘形了,一時忘了她這個婆母也是皇家公主出身,便是抓不到她行凶的證據,也有膽量對她動用私刑,而且就算徐老太君殺了她,皇兄也無法懲罰當年憑借一己之力輔佐皇兄坐上龍椅的親姑母。
站在原地,容華長公主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還知道回來?”余光掃過徐慎、徐恪兩個懂事明理的好孫子,徐老太君在心裡長歎一聲,隨後為自己的怒氣找了一個合適的理由。
容華長公主聞言,全身也放松下來。
原來老太君是在氣這個,她還以為老太君這麽快就懷疑到她頭上了。
“兒媳知錯了。”
容華長公主毫不猶豫地跪了下去。
徐老太君扭頭,冷聲道:“去你自己屋裡跪著。”
容華長公主咬唇,若不是急著知道徐演的生死,她才不會回來受這個氣。
掃眼一雙兒子,容華長公主板著臉離開了。
徐老太君非常不給容華長公主面子,她與眾人在廳堂裡守了一晚,容華長公主便在後院她的房裡跪了一晚。容華長公主當然不是什麽願意受委屈的人,沒跪多久她便想偷懶,但徐老太君早有預料,派芳嬤嬤過來在容華長公主耳邊說了一句話:“老太君說了,要麽您親自跪廢您這一雙腿,要麽她叫人打斷您的腿。”
容華長公主不服:“當初我搬走是國公爺負我在先,母親憑什麽……”
芳嬤嬤噓了聲,冷冷地盯著容華長公主道:“您做了什麽,您自己清楚。”
徐家在京城的名聲一直都很好,沒得罪過什麽人,如果國公爺得罪的是朝廷大臣,那些官員們再恨國公爺也想不出這種歹毒陰損的害人法子,潑鍋湯、潑火油這兩樣法子,大同小異,容華長公主到底是吃了什麽藥才會認為別人看不出是她下的手?
現在老太君只是先要容華長公主的腿,如果國公爺有個三長兩短……
芳嬤嬤恨不得打容華長公主兩個耳光。
容華長公主與國公爺的恩怨她管不著,芳嬤嬤這輩子隻忠心老太君一人,國公爺死了,容華長公主便等於挖了老太君的心頭肉,芳嬤嬤在旁看著,都替主子心疼。
“你們倆,好好看著夫人。”回去陪伴徐老太君之前,芳嬤嬤厲聲吩咐兩個婆子道。
這下容華長公主是不跪也得跪了。
讓容華長公主解氣的是,天快亮時,前院突然傳來一片女人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