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入了正道,有了跟邪修們對抗的決心之後,大家都是提著頭在鬼門關來回蹦躂的人,踩在命懸一線的那條線上蹦迪,應對起這種情況來也很有經驗了。
然而等到他們把許君命送到專門負責搶救和治療的人員那裡之後,沒過多久,卻得到了一個讓人驚駭不已的結論:
“組長他的狀況十分不容樂觀,剛剛的邪修似乎把他身上的靈氣全都取走了!”
“這種情況棘手得很,一時半會的只怕處理不好,這該怎麽辦呢?”
立刻就有人想到了葉楠:“要是把葉家主請來的話,肯定就能解決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頓時人人都在附和這個觀點:
“葉家主肯定知道該怎麽辦。”
“事不宜遲,我這就去通知她——”
許君命雖然一直都在閉著眼,但是對外界的感知能力可分毫沒有變弱。他一聽見葉楠的名字就覺得心頭一震,要是真的讓她來了,只怕所有的計劃都要功虧一簣了,便虛弱地咳了兩聲,緩緩地睜開眼,道:
“葉家主展現在應該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吧?不要隨便打擾她了。”
“她現在只是暫且掛名在我們這裡而已,所以你們可以向她求助;等以後她不在我們這裡了,你們還有這種一有事情就向她求助的習慣,那該怎麽辦呢,豈不十分誤事?”
雖然許君命現在的聲音還很虛弱,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但是人人都覺得他說的話相當在理,便也只能將“向葉家主求援”的這個念頭壓了下去。
與此同時,依然被蠱蟲化成的風裹挾著向外逃去的張柏瑞重重地一頭撞在了半空,某堵透明的、無比堅硬的牆上。
張柏瑞險些沒被這兜頭一撞給撞出腦震蕩來,心下頓時惱火得很:
不管是他自己還是他的蠱蟲們,全都沒能發現前面有任何異常情況。也就是說,這東西是跟他一樣的修行人士專門設在這裡,好攔阻他的。
於是張柏瑞強自按捺下了心頭的怒火,開口問道:
“是哪位朋友專門在這裡跟我這個老頭子開玩笑?專門戲耍一個老人,可算不上什麽體面的事情,為何不現身出來,咱們好好說道說道?”
就在他暗自戒備的當口,一道柔和的聲音從他身側響起了:
“你說的很是在理。”
“只是你濫殺無辜,手上已經積了千百人命,要是真論起不體面來的話,明明是你自己更不體面一些吧?”
張柏瑞剛想操縱著蠱蟲攻過去,便發現了個讓人幾欲魂飛魄散的事實:
他的蠱蟲不聽使喚了!
他身為有頭有臉的一大邪修,對靈氣的波動很是敏感;但是周圍除了剛剛那道攔下他的禁製之外,再也沒有任何靈氣波動的跡象。也就是說,這人僅僅憑著一身的護體罡氣,就能夠把他那些實打實吃過人、染過血的蠱蟲給嚇得動彈不得,只能遵從生物的本能開始裝死!
張柏瑞的心裡已經有了決斷,卻還是努力地從牙縫裡擠出問句來:“你、你是什麽人?”
他目光一瞥之下,卻只能看見半片雪色的衣角,竟是當場就被這股駭人的氣勢逼得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只是張柏瑞不愧是通緝榜上赫赫有名的邪修。
平常的邪修到了這個地步之後,一般都只會想著逃命了,實在逃不掉再轉身一戰;但是張柏瑞在發現對面人的修為非常高、甚至高到了自己難以輕松逃脫的地步之後,就再也不想著逃命了,直接就掏出了全部的家底,打算在這裡跟這位正道修士拚個你死我活!
無數糾纏在一起、扭動著身體的蠱蟲刹那間體積暴漲,把他整個人都包裹在了裡面,只剩一顆人類的頭留在外面了,看上去駭人得很。
黑色的邪氣夾雜著細小的蠱蟲從張柏瑞渾身上下每一塊皮膚裡飛速流瀉而出,沒過多久,他本人就變成了一具乾屍,只有頭部還勉強維持著人類的模樣,對著那邊只能看的見模模糊糊的一個身影的修士怒吼道:
“血祭——!”
這是邪修們最後的一層家底:
當他們以全身修為、全部的性命作為祭品之後,引爆血肉,刹那間便能功力大增。只要正道修士們沾到了隨便一點兒他們此刻飛濺開來的血肉和邪氣,修為低一些的便會當場斃命;哪怕修為足夠高,也無法抵擋得住邪氣的侵襲,很長一段時間內,便從此和廢人無疑了。
然而張柏瑞預料的同歸於盡、能拉著死一個是一個的情景並沒有出現。
不僅如此,甚至連他想要連累著地面上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沉浸在柴米油鹽日常生活的普通人們一起去死的場面,也終究未能變成現實。
他拚盡全力使出的最後的血祭,明明剛剛爆發開來的時候威力無窮,是正常的血祭的模樣;可還沒來得及碰到面前之人的衣角呢,就被淨化了個徹底,宛如泥牛入海,再無蹤跡。
——在他徹底陷入某個最壞的猜想終於成真了的恐慌之時,一道雪亮的劍光衝天而起。
如春風化雨般溫柔,又如凜冬初雪般寒涼。
這道劍氣刹那間在天之上擴散開來,別說是張柏瑞原本試圖血祭自爆而產生的這點邪氣了,甚至天地間的濁氣都為之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