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眼下暑氣蒸騰,太陽還沒完全下山,孟嫻愣是在原地開始懷疑起了自己堅信了快十年的馬列唯物主義:我該不會真的見鬼了吧?!
她是個憋不住事兒的人,當即便抄起了開始給她哥哥打電話。等她把自己今天遇到的事情說了一遍之後,她哥哥斷言道:
“別的不說,至少我覺得這姑娘不是騙子,哪兒有不留聯系方式的騙子呢?就算是想要放長線釣大魚,她也不應該知道你一個剛從國外回來的孟家小姐的身份吧?”
“是啊,而且她的觀察力很好,能看見我的件袋上有我的名——”孟嫻翻了翻自己的背包,尚未說出口的話突然梗住了。半晌之後她才捏著件袋僵硬地把這句話給生生扭了個方向:
“……我覺得我好像真的遇見高人了。”
——那個件袋上寫著的,明明只有“外借”兩個字。別說根本就沒有她的大名,甚至連半個孟字都沒有。
那麽問題來了,那個小姑娘是怎麽看出來的?!
第2章
等葉楠沿著原路返回去後,發現之前給她指過路的姑娘們還在原地,一看到她還特別熱情地對著她不停揮詢問:
“小姐姐找到要找的人了嗎?”
葉楠走了過去,對她們微一頷首致謝:“找到了,多謝諸位姑娘出相助。”
結果她下意識往口袋裡一掏,動作便僵住了:
她沒帶任何東西可以作為酬謝。
葉楠也不知道自己這次閉關究竟閉了多久,反正肯定是很長的一段時間。對玄道人來說,心有所感是難得的緣,穩妥起見,她便在山洞裡多呆了好一會兒;再加上她早就辟谷了,除去隔一段時間便來看看她的人之外,連送飯都不用。
於是久到連葉家負責過來查看她情況、送點以備她出關使用的東西的人們都不來了,她才出關。不僅如此,現在她渾身上下唯一能看的東西就是被她祭煉過的、不會朽壞的法衣,口袋裡空空如也實在太正常不過了,用兩袖清風來形容一點兒也不為過。
但是無緣無故欠別人人情的話,可不是葉楠的風格。再者,人情這東西可最不好欠了,誰都不知道今天欠下的人情明天要用什麽還,還是當場清算了比較省心。
於是葉楠認認真真地把給她指路的這些姑娘全都看了一遍。她本來就是葉家掌門人,雖然年紀不大,但是長久以來被敬出來的威勢也一點兒也不小,光看她方才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能讓潑皮無賴住口便可見一斑。
這些姑娘們也就是普通人,連作惡之人都能嚇到的眼神,她們哪兒經得住?於是就在她們被眼前的這個小姑娘看得心裡毛毛的,險些就落荒而逃的當口,葉楠終於垂下了眼,對那個給她指路的、同時也是最漂亮的金發姑娘柔聲囑咐道:
“以表謝意,姑娘,我送你一卦,這樣我們的人情便可兩清了。”
“今日回家過橋時,切莫操之過急,靜候片刻再行即可。”
金發姑娘愣了愣,便露出個滿是包容的笑意來,像是在看自家愛胡鬧的小妹妹一樣對葉楠點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把這句話完全聽進去:“好呀,肯定聽你的。”
葉楠又看了看這姑娘的面相和周身氣運,心知就算她沒有聽信自己的勸告,今天也不會有什麽大事的,至少她的人情算是還了,便再次微一頷首,抱著她那本書不緊不慢地往之前那個賭徒去的方向走過去了。
被她拋在身後的姑娘們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終於有個人對金發姑娘弱弱開口發問:
“這個小姐姐怎麽神神叨叨的……所以你今晚回家的時候會聽她的勸告嗎,姣姣?”
孟姣姣失笑:“我倒是想聽,可是我回家的路上壓根兒就沒有橋啊,倒不如說咱們全市的高架橋也只有一座,還在大老遠的地方,和我家可是完全相反的兩個方向。除去回本家的時候才會經過那裡之外,誰會閑的沒事兒從那裡走?”
姑娘們想了想,的確是這個樣子的,便紛紛松了口氣,開始討論起周末的安排來了。在她們聊得正開心的時候,孟姣姣的響了,她看了看來電顯示,便對小姐妹們示意自己要失陪一下,這是爸媽給她打的電話,然後便自己去一旁接聽了。
沒過多久她就回來了,只是此刻孟姣姣的臉色變得十分微妙,哪怕是最粗心的人也能發現她的不對勁,便滿懷擔憂地問道:
“姣姣,怎麽了?”
“需要幫忙嗎?”
孟姣姣定了定神,對著圍在她身邊的同學們解釋道:
“……我爸媽讓我今晚回本家一趟,說是我的堂姐回來了,要給她接風洗塵。”
孟姣姣幾分鍾前說什麽來著?只有在回孟家本家的時候,才需要過橋;結果就這麽幾分鍾的時間,她的家裡人就給她發來了消息,讓她今晚回本家。
——說這只是湊巧,只怕騙鬼鬼都不信!
方才還熱鬧得像是一群歡快的小鳥兒的姑娘們全都沉默了,個個都在死死地盯著孟姣姣的,就好像能當場盯出朵花兒來似的;還有幾個承受能力好一點的立刻就看向了葉楠離開的方向——然而並沒有什麽用,剛剛那個小姑娘早就沒影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