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就在她的手放上去的一瞬間,從地底傳來了一陣非人的嘶吼!
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了這道聲音。蕭父蕭母也算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了,不至於被這點東西給嚇到;蕭景雲還是那副淡淡的、不為外物所動的神色;龍虎山的兩位道士已經擺出了迎敵的架勢,倒是兩位風水師和蕭瑞圖被嚇得不輕,臉色慘白地問道:
“這是什麽東西?!”
“這是什麽人把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埋在我家祖墳裡了?!”
連一旁的大男人都被這奇詭的走向給嚇得不輕,可是葉楠丁點兒被嚇到的意思都沒有。她那雙過分純黑的眼睛依然緊盯著這方孤墳,對蕭父開口問道:
“這裡埋著的是什麽人?”
蕭父想了一下:“是之前蕭家的某位先輩在外出行善的時候,遇到的一位老人。這位老人看起來瘋瘋癲癲的,卻能夠準確地佔卜吉凶,靠著這位老人的幫助,蕭家成功積攢下了足夠多的財富,可是當我們想把這位老人迎進蕭家、為他養老送終之時,他卻說自己命不久矣,家族又敗落了,無依無靠,現在隻想找個地方埋骨罷了。”
“這位老人家對我蕭家助益良多,只是給他提供個去後安身的地方而已,跟他當年提供給我們的幫助來比,簡直微末得不足為道。於是蕭家的前輩就答應了他,沒想到就在他應下的那一瞬間,這人便闔目長逝了。”
“說來也奇怪……”蕭父低頭看向這處連個墓碑都沒有的孤墳,感慨道:
“到頭來竟然沒人知道他的名字,因為他生前也說了不要為他立碑,萬一到時候有仇家追上門來可就不好了。”
蕭瑞圖的想象力比較豐富,立刻就得出了自己的結論:“是不是這位老人的真實身份其實有問題,比如他是個無惡不作的大壞蛋,想要通過把自己的遺體埋在別人家祖墳的辦法讓他的仇人找不到他?”
葉楠深吸一口氣,誠懇道:“蕭二少。”
蕭瑞圖立刻表示洗耳恭聽,這麽漂亮的天師小姐姐的話可一定要好好聽著!
葉楠:“……少看些網絡小說吧。”
山海古卷裡的尾狐率先超級不給面子地爆發出一陣大笑,只可惜葉楠在龍虎山的這兩位道士面前那可真是慎之又慎,早就把山海古卷包裹的那叫一個嚴實,還用靈力上了好幾道鎖在上面,因此尾狐的笑聲並沒有傳到蕭瑞圖的耳朵裡,蕭二少也不知道自己被一隻犬科動物隔空嘲諷了,只能訥訥道:
“我看他們都這麽寫的嘛。”
葉楠無奈道:“想要掩蓋蹤跡的話哪兒有那麽容易?邪修的氣息根本就遮掩不住不說,即便是正道人,也最多只能借有大運者的氣息掩蓋躲避天雷;就算一時間躲避了過去,日後的修行進程也終究比不上不躲的人。”
“這就好像你在經歷一場至關重要的考試一樣,你哪怕打了小抄、看了別人的卷子、提前知道了試卷內容,通過這些歪門邪道的辦法拿到了高分,這個分數終究也不是你的真實水平;時間一久,這樣通過走捷徑的辦法取得的一時的成績,都會在某一天出現難以掩蓋的大問題的。”
“更何況死人是永遠不可能活轉過來的。既然死都死了,還講究這些,又有什麽用呢?”她垂下眼看著這方孤墳,低聲道:
“人死如燈滅,即便是修行之人也不能避免這一點。”
蕭瑞圖真是傻人有傻福和傻人膽大等一系列名詞的集合,哪怕現在已經嚇得不行了,也要堅持著抖抖索索地問道:
“所以這是怎麽回事?”
葉楠沉吟了一下,正色道:“不好說,解釋起來很麻煩。”
葉家家主是個行動派這件事,百年前的所有修行者們全都有目共睹,用眼下比較流行和通俗的一個說法來講就是“物理超度”。
即便時過境遷,百年時光匆匆而過,也沒能改變她實乾派的本質半分。
正當人人都以為她接下來要開始將這些完全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對著他們這些普通人娓娓道來、解釋說明一下的時候,葉楠伸出手,在虛空用力一抓,空氣竟然真的有某種東西被她給抓住了命脈。
證據就是剛剛好不容易平複下去的那道非人的吼聲變得更加激烈了,甚至越來越近,像是要破土而出——不,它完全就是被葉楠隔空抓住了,生生從地底下逮了出來的!
葉楠翻開了手的山海古卷,尾狐的尾巴尖已經從書裡冒出來了。只要有這種級別的上古大妖在,管他什麽妖修什麽邪道,在絕對的力量壓製之下就是個笑話;更何況這裡還有葉楠坐鎮?
說來也奇怪得很,她剛把山海古卷一翻開,在場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這裡的氣氛和剛剛一比,明顯有了很大的不同,之前的陰冷感陡然便消失不見。
那方孤墳上面覆蓋著的泥土在劇烈顫動,有絲絲縷縷的黑霧從滲出,卻始終沒能越過站在最前面的葉楠半步,甚至連她的衣角也沒能沾染幾分。
它越是靠近墳墓表面,抗拒得也就越厲害,似乎外面的新鮮空氣和陽光能要了它的命似的。葉楠將山海古卷單手抱住,另一隻手飛快結印,念誦符咒:
“五炁靈君,領兵百萬,巡遊八極,助我威靈,夜浮頭住,盡入攝魂,速赴幽獄,永劫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