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真好看。”
“你在說些什麽混帳話呢!”年紀略長一些的血魔看來也對葉家家主突然全力攻過來的這件事愁得不行,一聽這話,當即就反給了他一個爆栗:
“你知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麽場面?咱們都要輸了,都要被這位葉家家主抄老底了,按照葉家人一貫嫉惡如仇的特性,只怕咱們連個全屍都沒法有,你還在這裡關心她好不好看?!”
“行了,少說幾句。”另一位看起來更加年長一些、須發皆白的血魔開口了。他把小男孩拉到身後,送進了密道裡,對周圍的血魔們道:
“先把明遠送走吧,我這把老骨頭還是有活動一下的本事的,咱們去拖住葉家家主,讓明遠走得越遠越好。”
小男孩被推進密道裡的時候,都還沒搞清楚現在是個什麽狀況呢——他的年紀實在太小了,無法支撐他理解這麽複雜的事情——只能茫然地看著這些平日裡燒殺劫掠都不眨眼的老前輩們現在個個都一副如臨大敵的神色,半點也不敢懈怠。
一頭霧水、半句話都再不敢多說的他求救地看向最近的那位最年長的血魔,怯生生地問道:“這是怎麽了?”
老血魔心力交瘁地歎了口氣,把他拉到面前,諄諄教誨道:
“明遠,看在你是我唯一的血脈份上,我送你出去。沿著這條路一直走,你就能見到人煙,那是個普通人的村落,他們什麽都不懂,只要你不動,他們就不會發現你的真實身份的。”
“這是我們留存的唯一一著與玄道完全無關的後。當時設置這條密道的時候,我就在心裡想,可千萬不要有一天需要用到它,畢竟一旦你混進了普通人裡,就說明狀況已然嚴重到我們不得不混跡於這些無縛雞之力的家夥間,才能讓玄道人們投鼠忌器、不敢斬草除根的地步了,可萬萬沒想到在我有生之年,竟然真的要把你送進去。”
他突然用力抓住小男孩的雙肩,用力到指節發白,嘶聲地一字一句道:
“可你要用心聽好了,牢牢記住我今天對你說的所有的話!”
小男孩也被老者的架勢嚇到了,噙著淚點點頭,竟是連哭都不敢哭出聲來。
“你以後,要麽就老老實實隱姓埋名,再也不要碰這些東西,沒準還能留存我們的一絲血脈,這樣即便希望渺茫,可至少還能保有傳承。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時間一久,總有些想走歪門邪路的家夥會來主動尋找我們的傳承。”
“可是你如果真的打算在這條道上走到黑,走到死,那麽你就一定要有與山海主人分庭抗禮的本事!不管你用什麽辦法都行,等我死後,你哪怕來收斂我的骨殖去煉製法器、哪怕將來要獻祭留存有你血脈的後代、哪怕要將你好不容易找到的愛人親推進火坑裡,你也要牢記,這一切都值得。”
“因為你最大的敵人不是別人,是葉家家主,葉楠!你聽清楚這個名字了嗎?葉楠,葉楠!”老邪修的眼白布滿了血絲,蒼老而溝壑縱橫的臉上青筋暴起:
“如果你無法解決山海主人,那麽別的一切都是空頭,你還不如做個縮頭烏龜,什麽都不乾,也比被葉家家主給斷絕了我們血魔所有的血脈和傳承來得強!”
“我知道了。”小男孩將“葉楠”這兩個字在心底念了一遍又一遍,鄭重道:
“我一定記得。”
“送楚明遠走!”血魔老者往楚明遠的背後推了一把,對周圍的血魔們高聲道:
“我們前去迎戰山海主人,時間拖得越久越好——”
他話音未落,便感受到了從上而下傳來的、令大地仿佛都要為之開裂的震動,立時便悚然變色,問道:“山海主人攻進來了?!”
“不、不止!”從上面匆匆跑下來一個血魔,只不過他眼下渾身都是塵土和暗色的血跡,看來受傷頗重,只是一路勉力支撐下來,給這些常年蝸居在地底深處煉製法器的家夥們報信而已:
“是那一幫玄道的修士們突然就沒有異議了,跟在山海主人的身後打了進來!”
“……完了。”那人話音剛落,方才還呈現一派流砥柱架勢的老者便頹然地跌坐在了椅子上,喃喃道:
“全完了。”
在他原本的構想裡,那些玄道的修士再怎麽需要葉家家主的幫助,心裡還是會對遊走在正邪之間的他們保有一點最起碼的忌憚之心;既然忌憚,那攻過來的時候便必然不會使用全力,因為要時時刻刻都提防著葉家家主會不會叛變嘛;既然他們沒有用全力,那麽防守的時候也就能輕松一點,將主要人分過去對付葉楠就可以了,雖然不能完全防守得住,但也至少可以支撐到讓楚明遠從密道離開這裡。
可萬萬沒想到,年輕的葉家家主竟然能夠將所有人的顧慮都打消。
那這樣的話,在絕對的實力碾壓之下,他們所做的一切就沒有了任何意義。
“這話說得好生喪氣,我們又不是沒有一戰之力!”有人立刻就不愛聽這話了,便反駁道:
“速速打起精神來,收拾下這麽多年來咱們造出來的東西,前去和山海主人打個招呼!我就不信了,她不過也就是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片子,能有多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