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陣只要一落成,便必然要海清河晏,再也不會有我們的半點容身之地,所以我才會布下逆向大陣,這才是我們有底氣宣布開戰的關鍵。你們還真的以為讓我等能夠無懼開戰的,是你們的實力?別開玩笑了!”
“在‘山海主人’的面前,誰都不是一合之將,懂了嗎,蠢貨?!”楚明遠厲聲怒叱道:
“不管明面上他們死傷多少人,不管他們士氣多低落,不管山海主人的名聲差到了什麽地步,只要她像百年前的那些家夥們一樣,能夠想明白,從最根源的地方入,直接來解決我的‘逆向大陣’的話,那麽這些東西就都是虛的,都是沒用的!”
“更何況你們還為了試探她投誠的真假,全都途折返了,根本就沒能重創正道的年輕力量!”
楚明遠這一席話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老邪修越想越臉色蒼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他這已經不是做了件蠢事了,簡直就是“女媧造人的時候把腦子天女散花灑向人間只有他自己撐了把傘”的程度,為了給自己爭取一下苟活的會,他顫巍巍地努力辯解道:
“可是……正道修士們沒錢啊。”
“您也已經出了,他們根本就等不到山海主人回去的那一刻。”
這番話很在理,有錢能使鬼推磨,一錢還能難倒英雄漢呢。再加上現在一開戰,正邪兩道截然不同的行事風格就表現出來了:
正道們哪怕在戰爭期間,也要努力給普通人留下生存的空間,盡量讓正邪爭鬥不要波及到他們;但是邪修們就不一樣了,他們怎麽搞事怎麽來,恨不得在全國各地興風作浪,一時間天災**四處並起,別說區區一個特別督查組了,就算是全部的名門正派都出動,也無法在及時解決這些問題的同時,再投身戰場。
再者這些正道修士們也是真的缺錢,並不是什麽人都能像那些港台風水師一樣,漫天開口要價的。在這樣艱苦的環境下,連用以支撐他們的法器消耗和作戰資源消耗的錢都沒有,他們根本不可能跟邪修們打持久戰。
一乾邪修們心有所會地笑了起來,畢竟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實。
然而他們的笑聲在楚明遠鐵青的臉色下慢慢消失了。楚明遠揚一擲,無數紙張漫天飛舞,洋洋灑灑地落了這個老妖修一頭一臉。
這些紙張裡有來自普通人的報紙剪報,有邪修們埋在正道裡的眼線,也有道聽途說傳來的小道消息的整理匯總……無數情報密密麻麻地織成了一張全新的大網,完全顛覆了他們一直以來對玄門正道的認知:
“天災四起,嚴清心宣布息影,於媛隱隱有完全接替她的勢頭,兩人一同捐出公證過的全部財產用以賑災。”
“孫道遺囑處理完畢,所有錢財都將用於公益事業,正好趕上現在。”
“蕭家大少蕭景雲出面,決定正式無償援助特別督查組,這兩邊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無數條消息越看越讓人心驚:
為什麽不知不覺間,本來應該默默無聲的特別督查組竟然能夠走到人前,能夠得到完全只是普通人的這些家夥們的理解,還心甘情願地給他們掏錢?
老妖修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話有點沒底氣了:“區區一個蕭家,不要緊……”
“錢夢遙正式從其父錢弘毅接管家族企業,緊隨蕭景雲其後注資特別督查組。現在她跟以前不一樣了,完全就是個不怕死的瘋子,就算我們殺了她,整個錢家也會在她父親的率領下,照樣把錢投進特別督查組這個無底洞的。”楚明遠緩緩走下高座,足尖碾過地上的一遝紙,堪堪踩在了那個一身黑色大衣的年輕女子照片上:
“孟家和周家也跟上了。”
“孟家兩個繼承人早已出國,我們鞭長莫及;周家現在的掌權者是趙飛瓊,受特別督查組的庇護;娛樂圈的那幫人是公眾人物,我們根本奈何不得這些人。懂嗎?”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這些人……原本不是都該死的麽?”有人發出了疑惑:
“要是抱著‘我要得到點什麽好處’的想法去救必死之人,是不可能成功的,也不可能得到這麽多原著,究竟怎麽回事?”
“……葉家家主。”楚明遠把這四個字在唇齒之間滾了又碾,吐出來的時候,便帶著點細微的氣音,就像是情人之間的低語一樣,只不過世間再也不會有任何一對的情人,會用如此複雜的語氣傾吐愛語了。
他的話語有著刻骨的怨毒,卻又帶著股不得不拜服的敬畏,甚至有著瘋狂燃燒、至死不休的愛意,又有著欲先殺之而後快的仇恨:
“我還是小看了你。”
就像那個邪修發出的疑問那樣,如果是抱著“收取回報”的心思去幫助他人,那麽永遠也不會受到眾人的拜服;如果是抱著“揚名立萬”的心思去觸碰天,那麽也就永遠不可能成功。
只可惜以上兩條的“如果”,在葉楠的身上永遠不會成立。
她根本就沒有想過收取回報,只是她身為玄門正道的本能在驅使著她施以援而已;她根本不知道“大陣”和“逆向大陣”的事情,可緣著這股本能,她只是隨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就破壞了楚明遠的計劃,堪堪把一個邪能壓正的劇本給一力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