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身影很快在視野內消失，背影莫名地有些帥氣，傅星辰對江夜這個來去匆匆的姐姐有點好奇，視線追過去，一時間沒有收回來。

　　“我姐。”

　　傅星辰：“……哦。”

　　她剛才聽到了。

　　江夜倒是沒再多解釋，隻輕“嗯”了一聲，他的胸口有些癢，像是有一把刷子在上頭輕撓了幾下。

　　車子半晌沒有再發動。

　　傅星辰也沒催，隻以為江夜需要時間來緩衝，她一直安安靜靜地靠在椅背上，眼皮有些重地往下掉了一下，然後又受了驚一般睜開——

　　車窗又被敲了一下，不過這次敲的是她這一邊的。

　　傅星辰幾乎立刻清醒了過來，她把車窗降下去一半，然後看到一個和江夜姐姐穿著同樣衣服的人站在外面。

　　傅星辰從來沒有在半夜裡的西城，見到過這麽多的警察。

　　這段時間的西城，治安似乎特別的好。

　　莫聞語之前跟她提過幾句，似乎是因為有新省長剛上任，抓得比較嚴格。

　　新省長姓江，傅星辰也聽說了。

　　果然是百家姓裡排得上號的，到處都能看到姓江的人。

　　這次的小交警顯然是不認識江夜，上來就貼了一張罰單：“嚴重超速。”

　　“我已經注意你們半天了，剛才還看到你們把我們大姐頭給氣走了，”他說著斜眼看了一眼車標，然後動了動鼻子，“好像還喝酒了，那正好，跟我走一趟吧。”

　　因為位置的原因，這人看著是完全對著傅星辰說的。

　　傅星辰下意識轉頭看了一眼江夜，他倒是沒有多少表情變化，只是抬手拔了車鑰匙。

　　“幹什麽？”

　　“不是要跟他走一趟？”江夜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把西裝外套遞給她，“穿上衣服，下車。”

　　傅星辰按亮手機屏幕看了眼時間，已經過了午夜，看來今天也不用回家了。

　　下車的時候她突然又慶幸起來，慶幸霍靳初這幾天不在家，要不知道她三天兩頭地進局子，非得把她扒了一層皮不可。

　　·

　　傅星辰這幾天，似乎把一生當中進警察局的次數都用完了。

　　頻率前所未有地高。

　　警察局裡只有幾個值班的警察，都在強打著精神不讓自己睡著。

　　傅星辰坐在江夜的右手邊上，一低頭就能看到男人有些紅腫的右手，她抿了下唇角，然後抬手碰了碰江夜的胳膊：“手還疼嗎？”

　　江夜也低頭看了一眼，沒回答，只是伸出手，把傅星辰的手輕輕地握住。

　　男人的掌心溫熱乾燥，傅星辰的手背甚至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紋路，她指尖動了一下，但是也沒掙開。

　　辦公室裡安靜異常。

　　隔著一層玻璃，傅星辰注意到外面的幾個警察已經無聊地打起了牌來。

　　江夜的手指輕抬，然後在傅星辰的手背上輕點了幾下，他的眼睛微微闔著，聲音很輕：“傅星辰，你喜歡紀宸遠麽？”

　　傅星辰轉頭看他一眼，然後搖了搖頭：“不喜歡。”

　　“那你喜歡誰？”

　　如果放在一個月以前，或許她還能毫不猶豫地說“霍靳初”。

　　可是放在現在，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就跟傅馨雲一直跟她說的話一樣，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霍靳初這顆歪脖樹，她給了他不止一次機會。

　　傅星辰低了低頭，另一隻空著的手指輕輕碰在一起地撚了撚，心裡像是有什麽東西重重地落了下去，然後用力震動了一下，她呼吸一滯，猶疑了半分鍾才開口：“我不知道。”

　　江夜又問：“那你喜歡我嗎？”

　　“不……知道。”傅星辰動作停了一下，然後咳了一聲：“不過我喜歡你媽。”

　　她太喜歡顧姩了。

　　精明幹練，還溫柔內斂。

　　江夜勾唇笑了一下，“我媽也挺喜歡你。”

　　傅星辰覺得話題有點偏，從她喜歡誰的問題，到了現在，演變成了一場表白大會。

　　而且還是兩位女性對彼此的表白。

　　傅星辰抿著嘴笑，心裡覺得美滋滋的，結果下一秒，她聽見江夜接下來的話：“我也喜歡你。”

　　“……”

　　傅星辰差點覺得是自己幻聽了，她揉了揉耳朵，剛一轉頭看過去，就正好和江夜的眼睛對上。

　　江夜的眼睛很好看，狹長上挑，精致又不女氣。

　　有著這麽一雙涼薄眼睛的男人，對她說話的時候，卻又意外的溫柔。

　　傅星辰怔了一下，反應慢了半拍，直到他的臉在跟前放大她才反應過來。

　　兩人間的距離不過三厘米，無論是誰再湊近一點，雙唇就能碰在一起的距離。

　　傅星辰意識回來了，但是她也沒躲，只是睜著眼睛有點詫異地看著他。

　　江夜的眼睛輕眯了一下，握著她手的指尖收緊了一些，就在馬上碰到她嘴巴的時候，將頭給偏了過去，一個特別輕柔的吻落在了她的臉上。

　　他還是半抱著她的姿勢，聲音有些低，每說一個字，溫軟的唇就會在她的左臉上輕碰一下：“心跳這麽快，是不是動心了？”

　　傅星辰動了一下，嘴巴張了張，響起來的卻不是她的聲音。

　　聲源是在辦公室的門口，那人的聲音有些嚴厲，又帶了半分的無奈：“江夜——你把警察局當自己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