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逢年:“……是。”
行吧,興許帝後情深,第一面雖是不愉快拂袖而去,但陛下遭逢大難,突然明白妻子的可貴之處,想好好對待也不一定。
倒是李令姝站在那,突然不敢進去了。
她怎麽聽都覺得不太對勁。
為何皇帝陛下要執著給她東西?
說實話,他們倆個一點瓜葛都沒有,她確實捉襟見肘,卻也不會窘迫到人人皆知的地步。
就連楚逢年都不一定知道皇后娘娘到底是什麽境況,一個沉睡大半個月的人,又是怎麽知道的?
李令姝皺著眉頭,低頭沉思起來。
蘇果不敢催,也不知道為何娘娘竟是不進去,也隻小心翼翼守在她身邊。
而此刻寢殿裡,氣氛卻越來越沉重。
趁著皇帝剛剛複蘇,還沒再度睡過去,需要把所有事情都講清楚。
就連皇帝自己,也是頂著一口氣的。
“先找大哥,跟他說,太后、太后要另立新主,再聯系余將軍,讓他務必收好漠北虎符,除非朕聖旨親臨,加蓋私印,否則不可授。”
這句話,是皇帝說得最長的一句話了。
他話音剛一落下,突然閉了閉眼睛。
嚇得楚逢年一個健步上前:“陛下!”
李令姝也聽不下去了,一把掀開門簾,一步踏入寢殿中。
此時的寢殿裡一共只有四個人。
楚逢年跪在龍床邊,而高歡和方圓則守在邊上,垂眸不語。
李令姝這一進來,不僅吸引了楚逢年的注意,也拉回了剛剛閉上雙目的皇帝陛下的神智。
他那雙眼睛,在經歷了將近二十日的空茫,突然再複神采。
李令姝被他這麽盯著看,不自覺一步一步來到床榻前。
赫連榮臻衝她動了動手。
李令姝下意識回握住他動手,卻發現他手心冰冷,一點熱乎勁兒都無。
她心下顫抖,強壓著心裡的恐懼,就這麽任由他握著手。
赫連榮臻依舊盯著她看,就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看她低著頭,似乎想要躲開,卻又似乎忍不住想要抬頭看他,就突然笑了。
李令姝聽到赫連榮臻的笑聲,抬頭望了過去。
赫連榮臻面色蒼白,臉頰凹陷,嘴唇乾燥,就連長發也是枯萎的,一點鮮活氣都無。
可就這麽一個大病初醒的人,他的眼睛卻是亮晶晶的,有著天底下最明媚的光華。
李令姝不由自主盯著他看起來。
赫連榮臻強撐著睡意,他用盡全身力氣,攥了攥李令姝的手。
小姑娘的手很軟,也很暖。
溫暖了他的手,也溫暖了他的心。
跟他想象的一模一樣。
“若有意外,全憑,皇后娘娘做主。”
他最後說了一句,然後就閉上了眼睛,再度不省人事。
李令姝愣愣捏著他的手,發現他已經沒有力氣了,手松開,人也失去意識。
“陛下?”她聽到自己這麽叫他。
明明是第二次見面,可他說話的語氣,卻令她覺得分外熟悉。
仿佛兩個人早就相識多年,他說的一字一句,都印刻在她心裡,讓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忘記。
但他也不過就跟她說了一句話而已。
楚逢年看赫連榮臻又昏了過去,而皇后娘娘就傻愣愣坐在那,一時間都沒回身,便起身吩咐高歡一句,又讓方圓去搬來圓凳。
“娘娘,臣已經派人去請王公公,他一會兒就過來給陛下看診,娘娘毋須擔憂。”
李令姝這才回過神來,被他扶著下了床榻,坐在圓凳上。
“年大伴,陛下醒來多久了?”
楚逢年給皇帝蓋好被子,轉身回:“娘娘,陛下是一刻之前醒來的,一共就隻說了十來句話,正巧娘娘趕到,同陛下說了最後一句。”
楚逢年當真很高興,臉上難得有了笑容,看起來比往日都要年輕許多。
可李令姝心裡卻是不安的。
赫連榮臻的手太涼了,她握住他的手,就仿佛握住冬日的冰凌,冷到心裡去。
楚逢年卻絲毫不知:“娘娘,陛下剛也吩咐過,他重病期間,有事都聽娘娘的,娘娘隻管吩咐便是。”
李令姝搖了搖頭。
“年大伴,之前王公公說過什麽,陛下身體到底如何?”
楚逢年看她臉色蒼白,心裡也跟著一緊,臉上的笑容立時收了起來。
“娘娘的意思是……?”
李令姝歎了口氣:“陛下這是不是回光返照?”
她還是把話說出口。
楚逢年的臉也跟著白了。
“不會的,陛下一定會逢凶化吉,康復如初。”
李令姝垂下眼眸,盯著自己放在膝蓋上的纖纖素手。
她的手很白,也很軟,指腹上有些細微的小繭子,是年少時凍瘡落下的痕跡。
可剛才那位皇帝陛下的手,卻也不是那麽平滑的。
他手上也有繭子,在虎口和食指上都有,證明他習武讀書很是用功。
若是可能,她真的不想眼看他就這麽逝去。
李令姝突然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
曾經她也是這麽苦苦掙扎,在生死之間徘徊,現在看到另一個人也是如此,難免有些感同身受。
“陛下,怎麽就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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