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靜躺在那，對自己輕聲說：新年快樂。

　　帳幔被宮人掀開，憑瀾對李令姝笑道：“娘娘新歲大吉。”

　　李令姝坐起身來，看著外面朦朧的天色，露出爽朗灑脫的笑容。

　　“新歲大吉。”

　　第106章 番外·碧水映桃花（二）

　　新的一年， 就在忙忙碌碌中開始。

　　赫連榮臻的活動要比李令姝多一些，李令姝只需要在后宮這邊率領命婦公主郡主等在交泰殿祭神，待祭神結束， 便一起去奉先殿準備祭祖。

　　此時赫連榮臻也領著宗親王公大臣趕到， 奉先殿前頓時便聚集百多人。

　　卯時正， 正是天光微熹時。

　　橘紅色的朝陽從東方升起， 漸漸喚醒了沉睡的盛京城。

　　奉先殿前的廣場上早已沾滿了等候祭祀的朝臣命婦，卻依舊安靜如同深夜般， 只有呼嘯的風提醒了眾人此刻已是白日。

　　赫連榮臻同李令姝身穿大吉服，一步一頓走上奉先殿前的月台上， 隨著他們的動作， 朝陽漸漸攀升， 略點亮了奉先殿上璀璨的琉璃瓦。

　　赫連榮臻和李令姝終於在微熹的天色裡站定，攜手俯瞰天地。

　　不遠處鍾樓的晨鍾發出震耳欲聾的空闊聲響， 一下一下， 昭示著新一年的到來。

　　讚者立於殿上，朗聲道：“起禮。”

　　於是，下方眾人皆跪， 赫連榮臻同李令姝拈香禱告，佛音聲起，皆是一派祥和。

　　少頃禮成。

　　炮聲響， 喜鞭起， 場面肅靜莊嚴。

　　三叩九拜之後，今日的祭祖就算完成了。

　　就在此時，被安置在偏殿中的神鳥們， 不知為何突然開始鳴叫。

　　一開始神鳥的聲音不大，被掩蓋在鞭炮余音中， 待鞭炮聲漸散，神鳥婉轉的鳴叫聲才顯露出些微端倪。

　　李令姝便是在現代，也從未聽過這麽多鸚鵡歌唱。

　　它們不知道唱的什麽調子，卻異常整齊，歡快的曲調啾啾啾被唱出來，惹的年紀小的宗親們都要轉頭去看。

　　白發蒼蒼的老郡王突然淚流滿面：“此乃鸞鳳和鳴的吉兆啊。”

　　旁人或許不知，他是是見過世宗皇帝繼位那年的大典，當時的神鳥們，也唱了一首興盛曲。

　　赫連榮臻和李令姝對視一眼，握緊了彼此的手。

　　天降吉兆，除舊迎新，他們更應攜手同行，相互扶持。

　　待祭祖禮成，一行人須得回前頭的大殿太極殿，坐下靜看今年開年的大戲。

　　今歲的戲是李令姝親自看過的，名叫開泰曲，便起的萬象更新，三陽開泰的好寓意，也昭示著今年是除舊迎新的新年景。

　　李令姝其實不太耐煩看戲，她根本就不愛聽這鑼鼓喧天的，還不如小調好聽，但人的適應能力是非常可怕的，在連續聽了一年的戲之後，李令姝現在也能說出了高下好壞來。

　　且此時兩人還不能光坐著聽，並康親王、誠親王等宗室一起，得給朝臣們送福字。

　　送的可以是單一的福字，或者是較短的橫批，再親近的就可以直接寫一副對聯，以示陛下的無上恩寵。

　　便是隻給三品以上的大元寫，數量也相當多，工作量是極大的。

　　赫連榮臻就只能拉著宗親一起寫，反正都是宗室，也差不了許多。

　　不過皇帝皇后親手寫的，意味畢竟不同。

　　因此赫連榮臻所書的大凡都是對聯，李令姝寫得大多都是福字，她的字也只能粗看，當不得細究，這個字反覆練了兩個月，倒也還算能拿得出手。

　　宗室們在台子上忙，誰也沒心情看折子戲，大臣們倒是可以吃茶看戲，不過都是穿著厚重的官服，因此也都沒看上去那麽舒坦。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赫連榮臻一聲令下，宮人陸續上菜，眾人終於可以松口氣。

　　赫連榮臻不喜吃酒，不過今日這樣的大喜日子，他還是端著酒杯說了幾句吉祥話，什麽“國泰民安萬禧，家蒙福祉納康寧”之類的話可是張口就來，聽的人確實興致高漲。①

　　初一這一日，宮裡的宴會要從早開到晚。

　　用過飯，折子戲也不給人喘口氣的機會，就又開始唱起來。

　　宗親們忙活了一整天，總算把賜福寫完，待晚宴結束後，由赫連榮臻親手送至朝臣手中。

　　待朝臣們陸續離宮，開年大戲才算暫時告一段落。

　　此時已是華燈初上，赫連榮臻特地叫人在綿山上放煙花，好叫盛京百姓都看個喜慶。

　　李令姝和赫連榮臻換下厚重的大吉服，穿著常服披著鬥篷，也一起去觀星樓賞景。

　　觀星樓是宮中最高的一處宮室，上有寬闊的觀星台，能清晰看到綿山的風景。赫連榮臻和李令姝靠坐在暖閣裡，前面放著火盆，正暖烘烘看著天際璀璨的煙花。

　　天際，火樹銀花。

　　赫連榮臻攔著李令姝，給她攏好披風：“頭一次宮裡過年，熱鬧吧。”

　　李令姝點頭，小聲說：“比我家裡熱鬧多了，那時候人情冷漠生疏，大多都是自己家吃頓飯，然後就看春晚，就是電視台弄的過年晚會，跟咱們這折子戲挺像，大概到了十二點，新年就結束了。”

　　她很小的時候父母便過世，根本也沒體會過過年的熱鬧，說的這些還是從電視裡看來的。

　　確實沒有宮裡這一天忙忙碌碌那麽熱鬧。

　　赫連榮臻笑道：“若是有機會，朕也想看看電視長什麽樣，感覺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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