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瀾也跟著歎了口氣,她接過李令姝的佛珠,把它放進匣子裡,讓它陪伴在小腮紅身側。
“娘娘如此說,那臣的錯是最大的,臣才應當守護好娘娘。”憑瀾這麽說著,心裡也是異常難受。
李令姝沉默了。
這件事,不是他們任何人的錯,錯的只有那個幕後黑手。
“本宮明白的,不是你的錯,”李令姝道,“當時小腮紅正好在那盆花的旁邊,它會被花上的顏色吸引,關注它的動向很正常。”
否則誰會去質疑永寧縣主呈給太后的賀禮?永寧縣住又不傻,她做什麽都不會在這花上動手腳。
所以,幾乎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
但那個下黑手的人,卻到底抓住了人們如此心裡。
最終的結果就是,“他”失敗了,卻也成功了。
皇后雖然沒有什麽身體上的床上,也未如對方所願毒發身亡,可皇后的神鳥卻最終護主殞命,令皇后痛不欲生。
憑瀾想到這裡,道:“娘娘且放心,這事也是激怒了太后,太后自不會放過這人。”
李令姝輕輕“嗯”了一聲,沒再說這個話題。
不過她還是強打起精神,讓蘇果給她更衣梳頭,換了一身較為素靜的身裙,李令姝便帶著小腮紅出了宮。
今日是小腮紅的頭七。
人講究入土為安,作為李令姝親人的小腮紅,李令姝也希望它能入土為安。
奉先殿在外五所邊,跟它隻隔了一道牆,是最靠近前朝的位置。
從南華殿往奉先殿行去,怎麽也要小半個時辰,一路上李令姝都很沉默。
憑瀾看她依舊不是很釋懷,便低聲給她講:“娘娘,一會兒去奉先殿,要先去祖祠祭拜歷代皇帝皇后,祖祠之後才是神壇,臣打聽過,小腮紅的父母都埋葬在那裡。”
神鳥雖說壽命很長,可也會有生老病死,小腮紅的父母很早就過世了,自然也就埋葬在神壇裡。
李令姝微微安心:“那就好。”
待到了奉先殿,李令姝先進了祖祠,恭恭敬敬給大越歷代的帝後靈位行大禮。待禮成,憑瀾便上前扶起她,同她一起往外行去。
李令姝低聲問:“陛下的生母姓謝?”
因著太后健在,宮裡的宮人們都很避諱說陛下的生母聖母太后,因此李令姝今日看了靈位,才知道她姓謝。
憑瀾道:“是,謝娘娘出身陳郡謝氏,是有名的書香門第之後,隻如今門閥凋零,早不複魏晉時的風采,空有美名罷了。”
李令姝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擁有這樣一個大家閨秀出身的母親,陛下和康親王從小肯定受到了最好的教育,難怪在這樣的宮牆裡,他們也未曾有兄弟鬩牆之類的慘事。
出了祖祠,繞過垂花門,轉眼就是專門埋葬神鳥的神壇。
說是神壇,其實應當算是一處帶了後院的正殿,因為神鳥太多,也大多都沒起名,神壇中隻立一給主靈位,並未分立。
李令姝先在殿中祭拜上香,然後在管事姑姑的引導下,把放有小腮紅的匣子放入神壇宮人早就準備好的靈柩中。
這一系列動作,都是李令姝親自完成的。
大殿之中無人說話,也沒人出聲,一切都是安安靜靜的。
後院中,也早就給小腮紅挖好了最終的安身地。
李令姝看了看零零星星的幾塊石碑,對管事姑姑道:“給小腮紅也立一個石碑吧。”
這姑姑倒是懂事,立即道:“是,那神鳥大人的名諱就是小腮紅?”
小腮紅這名字太奇怪了,旁人都叫不太通順,不過李令姝卻很篤定。
“就叫小腮紅。”
管事姑姑行禮:“是,臣這就去準備,三日後就可立碑。”
李令姝歎了口氣,也不叫這裡的宮人動手,自己跟蘇果兩個親自把小腮紅放進土坑中,然後看著宮人一點一點用黃土封堆。
憑瀾站在她身邊,緊緊攙扶著她,低聲安慰:“娘娘,跟小腮紅道個別吧。”
李令姝沒有說話。
她的眼淚順著臉頰寂靜劃過,了無聲息。
她在心裡說:“小腮紅,謝你陪伴我度過最慌張的日月,謝你帶給我歡樂,也謝你救我性命。”
“我李令姝發誓,永遠不會忘記你,以後若有空,我會經常來瞧看你。”
這時,一陣微風吹過,卷起了四周的白菊花瓣。
那花瓣打著旋地飄到李令姝身前,最終落到她的肩頭。
就如同小腮紅經常站的位置。
李令姝強忍著悲痛,才沒哭出聲來。
憑瀾緊緊扶著她,仔細給她擦眼淚:“娘娘,好了,小腮紅安穩了,您放心吧。”
李令姝淚眼朦朧抬起頭,往小腮紅的神位望去,只看那個封土堆已經封頂,小小的一個尖頂,埋葬了她最好的朋友。
李令姝哽咽出聲:“小腮紅,再見。”
她站在那,長久地注視著小腮紅的墳塚,便是風兒吹了又散,也不肯離開。
憑瀾看天色不早,略有些心急,這才低聲道:“娘娘,咱們該回了。”
昨日李令姝精神好些,還說要帶她去看望陛下,可今日這狀況,憑瀾倒是想讓她直接回宮。
別到了乾元宮再哭,可就不好看了。
李令姝擦了擦眼淚,沉默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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