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擰眉:“你走路怎麽沒聲。”
溫牧寒沒管她這句話,而是直接走過來,伸手將她的手掌直接拉過去,看著動作挺大,可是力道卻很輕。
他低頭仔細看她的傷口,不用想,肯定是剛才摔倒時候擦的。
他眉頭擰成川字,抬頭想要教訓她,可觸及小姑娘明亮的眸子時,突然啞住了。
“幹嘛不叫人幫忙?”
葉颯笑了:“這點兒小事兒?”
她真沒那麽矯情,要不然剛才她就在溫牧寒面前裝可憐了,何至於自己回來自己清創。
有些事,她挺不屑乾的。
這姑娘特別不肯服軟,會哭的孩子有糖吃這套在她這裡不管用。
葉颯一個人已經把皮下的沙子處理差不多了,下面就是消毒和包扎就行。
她完全沒把這個當回事兒,試著把手抽回來,可是溫牧寒抓得牢牢的,讓她抽也抽不回來。
“這算什麽,我還能自己給自己扎針呢,”葉颯輕笑。
這個她還真沒吹牛,醫學生也不是誰一上來就把針扎準的,一開始會醫學器材上試驗,後來是動物皮,再最後乾脆就在自己身上試。
畢竟什麽都不如真實皮膚來的更靠譜。
早上小姑娘當著那麽多人的面兒誇葉颯打針一點兒都不疼,沒人知道她在背後付出了多少。
溫牧寒聽著這話,半天沒說話。
葉颯剛要再抽回手,就聽他聲音極淡道:“出息了啊,不是以前打針哭鼻子的時候了。”
——
葉颯第一次見到溫牧寒的時候,才十五歲,剛上高二。
她母親謝溫迪自二婚後,長居香港和新加坡。本來她是想讓葉颯也到外面讀書,只是葉颯不想。於是她一直住在學校,日常有她小舅舅謝時彥看顧。
那次葉颯高燒快到四十度,謝時彥正好出國。
老師送葉颯到醫院,剛打上點滴,老師電話也響了,居然是她家裡打來的,她兒子把手臂摔骨折了。
瞧著老師差點兒著急哭了,葉颯安靜地坐在椅子上,讓老師先回家去,說她會聯系家裡來接。
她只能給謝時彥打電話,謝時彥只能讓她在醫院等著。
於是小姑娘安靜地坐在急診室的輸液室等著,周圍成群結隊,要麽就是父母帶著子女過來,要麽就是情侶相伴。
她一個人也可以的啊。
沒事的。
不知過了多久,她無聊地盯著吊瓶上的輸液管中間的那個氣囊,一滴一滴透明液體勻速滴落在氣囊裡,再通過管子慢慢流進身體。
“葉颯。”突然一個低沉的男聲喊她。
葉颯猛然回過神,看著已經站在面前的人,男人過分高挑的身材使得她不得不仰起頭,只是看清他模樣時,葉颯有那麽點兒沉默。
年輕的男人一身黑衣,黑色薄夾克和長褲,整個人線條利落乾淨。
那張過分年輕的臉,也過分的英俊,微微有些狹長的桃花眼,此時帶著輕笑,有種莫名勾人的味道。
一時,葉颯看得入神,不知該有什麽反應。
溫牧寒進來立即就認出了小姑娘,因為整個輸液室,只有她孤身一人,安靜地坐在角落,盯著輸液管發呆。
有種莫名楚楚可憐感。
小姑娘年紀太小了,這樣孤零零的模樣,倒是容易引起憐愛。
溫牧寒連臨時被謝時彥硬塞下這份差事的惱火,都在這一刻消散的差不多。
“我是你舅舅的朋友。”溫牧寒見她不說話,先自報家門。
葉颯不說話,隻盯著他,一雙黑眸充滿警惕。
溫牧寒不僅沒生氣,反而覺得這姑娘知道保護自己,他輕笑道:“我現在給你舅舅打電話,讓他跟你說好不好。”
葉颯望著他拿在手裡的電話,警惕心不減,直勾勾望著,一副‘那你快打啊。’
結果溫牧寒打過去,謝時彥沒接。
眼見著小姑娘眼底快浮現出‘我就知道你是個騙子’的眼神,溫牧寒氣也氣笑了。
好在他耐著心說:“要不我給你看看,我的證件。”
“你工作了嗎?有工作證嗎?”葉颯終於開口,聲音小小軟軟的,還帶著病中特有的微啞。
溫牧寒一怔。
就聽小姑娘不緊不慢說:“現在有很多辦假身份證的。”
“你這小孩,還懂挺多。”
溫牧寒是覺得她挺好玩,一本正經的小模樣。於是他看著她淡笑:“可工作證也有造假的。”
葉颯淡抿著嘴。
不過溫牧寒還真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本子,他習慣把證件帶在身上,沒想到正好用上。他把證件遞到葉颯的面前,“給你。”
葉颯還沒接過證件,就看見上面醒目的一排字。
——中國人民解放軍軍官證。
小姑娘眨了下眼睛,接過證件翻開,就看見左側一張證件照,是比他現在還要年輕的樣子,大概就是十七八歲的樣子。
頭髮是剃得極短的那種軍人短發。
反而襯得五官越發立體好看。
葉颯看了好幾眼,這才慢悠悠看姓名欄:溫牧寒。
溫牧寒見她盯著還好心指了指上面的鋼印:“看清楚這裡,這個要是敢有人造假,是要被抓起來的。”
此時,葉颯也抬頭,她望著溫牧寒的目光終於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