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兩人這一年來都養成了一個良好的習慣,那就是提到她們可能會爭執的問題。
兩人都會很默契的轉移話題。
既然誰都說服不了誰,乾脆就別提起。
這也不失為一種和平共處的辦法。
挺有效。
等這頓飯要吃完的時候,謝溫迪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看向葉颯,“你要走了?”
還在吃甜點的葉颯抬起頭,有點兒迷茫,等回過神她說的話,倒是明白。
她稍微思考了下:“我再陪您一個月。”
說的委婉,但意思很明白。
那就是,她確實要走。
“你要去找他?”謝溫迪問她。
葉颯覺得這個問題她都不用回答,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不過為了尊重起見,她還是點了點頭,很肯定的說:“對。”
謝溫迪說:“你以後會後悔的。”
她語氣很淡然,又透著一股看透的篤定。
葉颯突然笑了下,以前她還會因為謝溫迪說的話生氣。可是現在,她真的不會了。
她看著謝溫迪,心平氣和說:“媽,你到現在都沒後悔嫁給我爸爸。”
哪怕葉錚早已經犧牲,留她孤獨在這世間這麽多年,她都敢肯定謝溫迪從來沒後悔。
葉颯說:“真要是到了您說的那天,他真的因公殉職了,我會好好活著,然後用一輩子懷念他。”
謝溫迪望著她,這次她明白了,跟一年前相比,葉颯真的不一樣。
或許是這一年陪著她抗癌,葉颯看淡生死的同時也學會承受。
這一次,她是真的攔不住她了。
印度洋上。
碧海藍天在這廣袤海域上成為了對稱的兩塊,碧空之上大團大團雪白的雲朵,都被清楚倒映在大海之中。隨著巨大貨輪劈風斬浪的前行,在平靜的海面上掀起一陣陣水花。
葉颯頭戴著一頂黑色鴨舌帽,鼻梁上架著一副新式墨鏡,趴在船邊圍欄上慵懶地望著不遠處的海面。
那裡正有一群海豚正在不停在海面上跳躍。
哪怕是在大海中,這也是難得一見的景致。
“有趣嗎?”旁邊的圍欄也趴著一個身影,低笑著問道。
葉颯的眼睛從鏡片之上看出來,半晌才懶懶點頭:“還不錯,比海洋館的有趣多了。”
薄湛笑著轉頭,一張清俊的臉上依舊泛著溫和的笑容。
他說:“船長說了,還有兩天,咱們就該到了。”
隨後他有些不解地說:“你不會就是為了看海豚,才非要做輪船過的吧?”
葉颯轉頭看了他一眼,雙手繼續撐著圍欄,海風還算溫柔,吹在臉上也沒那麽厲害。
“我還不至於這麽無聊。”
她和薄湛是從美國飛到歐洲,隨後在摩洛哥登船。
隨行的還有他們醫療隊的另外幾個成員,原本葉颯沒打算讓他們跟著一塊坐輪船過來,結果一個個都覺得挺新鮮,非要跟著一起。
以至於貨輪的船艙一下子多了幾個人,住的都不太寬敞了。
好在整個醫療隊的大部隊,都還是搭乘飛機前往的。
他們這次的目的地,是埃塞米共和國,雖然位於非洲大陸,但是臨近亞非交界處。因此他們從印度洋上走,可以一路過去。
這次貨輪是散裝貨輪,不過上面有一批支援非洲國家的藥品。
光是這批藥品就價值千萬美元。
這是美國的一個援非基金會多次籌措的藥品,正好他們這一批美國無國界醫療隊也要前往非洲。因此這批貨物就由他們到地方後,進行安排。
葉颯是在半年前跟薄湛重逢的。
薄湛在無法他母親的種種干涉行為之後,終於還是回了美國。
沒想到他也是在洛杉磯工作,謝溫迪看病的醫院就是他所在的醫院。於是他們就這麽碰上了。好在薄湛明白她的心思,除了偶爾的問候之外,並沒有什麽過分舉動。
不過之前葉颯透露過,謝溫迪痊愈之後,她會來非洲這邊。
薄湛後來進入無國界醫生組織的時候,也問她是否要參加,葉颯想了想捐了一筆錢,卻沒有報名。
無國界醫生,是一個很純粹的國際組織,沒有政治目的,只為了實現醫生治病救人的願望。
對於醫生而言,他們的職責,只有治病救人。
只是無國界醫生雖好,但她更希望自己是作為一名中國醫療隊的醫生援外。
只可惜,這個心願只怕要以後才能實現。
這次他們正好組成醫療隊,來援助最近發生了動亂的埃塞米共和國。薄湛知道她也想來,乾脆邀請她一起過來。
雖然她不是無國界醫生的成員,但是她作為捐款者,也可以作為編外人員跟他們一起行動。
很快,身後有交談聲。
是跟他們一塊上船的幾位美國醫生。
他們這次還帶了相機,這會兒正對準海面上的海豚拍攝個不停。幾個人當中,也不全都是美國人,還有兩個是亞裔,都是移民二代。
葉颯是上船之後才認識他們的,她平時話少,倒也不是故意冷漠別人。
只是習慣了而已。
不過其中一個美國男人倒是對她挺好奇的,哪怕是在船上都不停跟她搭話。以至於薄湛都不得不擺出保護姿態。
“他們說這裡已經是亞丁灣海域了,你們說咱們會不會遇到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