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卻立在堂屋裡面,冷湫湫的不說,還要照看著灶台上的一鍋子熱水,就等著他們回來,能有個熱乎水用著。
老村長一到家,不用自己說,老二就順勢向前,接過老村長身上的鬥笠,拿了一個乾毛巾,不停的給老父親擦身上被浸水的地方。
老村長有些意外,沒想到,從陸北玄嘴裡誇他們家木訥憨厚的老二,他咧了咧嘴,原本嚴肅的臉色也緩和了幾分,“老二是個憨小子,也就孝順這點值得誇下。”
幾人進了屋子,屋裡面燒著暖炕,明顯暖和不少。
洗漱一番後,陸北玄師徒兩人,回到村長給他們準備的熱炕上。
小北玄眼睛睜的大大的,沒有絲毫困意,“師傅,你明天一早一定喊我,我去看小師妹。”
陸根生把身上的外棉襖脫了,放在木床的床頭邊上掛著。
還不忘回頭,沒好氣的瞪一眼自家小徒弟,“知道,不過下次看你小不小心,今天若是有差池,你的小師妹可沒沒有了。”
小北玄聽到師傅這話,臉色當即就白了。
想到了,他失誤把符紙貼到了潘佳穎的肚子上。
老實說,連陸根生都有些意外,這孩子真是個命硬的,前有精怪附身吸收母體血液,後又不著調的小徒弟,把符紙貼到孕婦的肚子上,卻還能夠穩妥的呆在母親肚子裡面。
可不要小看了這符紙,可是有一定的靈性和威力的。
潘佳穎的身體本就被精怪附身過,對於驅邪的符紙肯定是有懼怕的,更何況,小北玄貼的那張符紙,還是用最為上等的朱砂畫製而成的。
而那驅邪的符紙貼在孕婦的肚子上,那孩子雖然命硬,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其他損傷,就怕那符紙燒著了裡面的孩子。
想到這裡,陸根生一板栗子敲在自家小徒弟的頭上,碎碎念,“你就祈禱,那張符紙對你小師妹沒有啥影響,不然看你哪裡有臉去見你的小師妹。”
小北玄本就被嚇著了,這下,陸根生這樣一描述,他當即就縮了下身體,抿著唇,悶聲道,“大不了,我養活小師妹一輩子。”
見小徒弟跟入魔了一樣,陸根生也沒話說了。
兩人躺在床上,卻睡不著,心思飄在了潘家老屋那邊。
還別說,王婆娘去的時候,潘佳穎已經發作了。
躺在床上,不停的冷哼著,不過也硬氣,沒出聲。
王婆娘原本硬著的心腸,在瞧見潘佳穎臉色煞白,撅著個大肚子,為了孩子死命熬著的時候。
怎麽也下不去手。
畢竟是條人命啊!
王婆娘斂了斂心神,想和做完全是兩回事,她來之前,信誓旦旦能夠不留這個孩子,但是瞧著產婦這樣,她也是做個母親的,哪裡下得去手,更何況,她本本分分的活了一輩子,手上也沒沾惹過性命。
王婆娘歎了口氣,轉身去看了下炤台上的熱水,用著葫蘆瓢舀起來了半盆子。
端到了產床前。
“你啊!現在別使力,我看下宮口開了沒,等會我跟你說的時候,你在用力。”,說完,她把打濕了的熱毛巾,塞在潘佳穎的嘴裡。
潘佳穎死命的咬著毛巾,不讓自己出聲。
待宮口開了七八指後,王婆娘喊了聲,“用力,孩子能不能活下來,就靠你這個母親了。”
潘佳穎臉上的汗珠子不停的往下滾落著。
顯然痛苦之極。
許是她的這一番用力有了作用,孩子出來了一個頭,頭的方位卻是向下的,被卡在那裡,動彈不了。
王婆娘瞧著這一幕,臉色當即就白了,也不管潘佳穎之前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一巴掌拍到她的臉上,厲聲道,“不想孩子死,你就用力!!!”
潘佳穎這個時候已經是油盡燈枯了,她喃喃道,“孩……子……”,隨即,她面色一狠,吐掉了口中的濕毛巾,死死的咬著舌頭,一股血腥氣蔓延在口中。
她整個身子猛的用力,一聲嘹亮的啼哭聲。
孩子出來了,讓王婆娘的心思也安穩了不少。
哪成想,她把孩子往上一番,就瞧見,孩子臉上那塊駭人的胎記。
她手上一抖,差點把孩子給丟了出去。
艱難的移著步子,看向床的另一頭,“孩子……”,她話音剛落。
就看見,原本臉色慘白的孕婦,低著頭,半晌都沒動靜。
王婆娘拍了下腿,“作孽啊!”,孩子才剛出生,母親就沒了。
不僅如此,這孩子是個女娃娃,臉又毀了一半,往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啊!
第22章
往後的日子在怎麽難過, 那也是以後的事情。
當即最重要的是, 給這個孩子包起來, 別凍壞了,可麻煩了。
王婆娘找出提前準備好的棉布, 把孩子給包了起來。
盯著孩子看了半晌,也怪, 這孩子, 除了剛出生的時候,啼哭了下, 這都半晌了, 也不見叫喚一聲。
她把孩子裡三層外三層的裹的好好的。
抱著孩子匆匆的出了潘家祖屋,至於潘佳穎則被她用被子蓋了下,號喪也要明天才能處理。
王婆娘抱著孩子,並未回自己家,反而往這村西頭去了。
村西頭, 早上五點的時候,有輛去縣城的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