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桐的父母正在趕來的路上,預計下午可以到。盛巧家裡沒什麽親人了,只有一個遠嫁的姑媽趕來北巒處理她的後事。
宋柔把自己的衣物打包,放進行李箱。
她臨走時問道:“小萱,你知道盛巧在六院有什麽親朋好友嗎?”
劉小萱想了一下,搖頭:“應該沒有吧,沒聽她說過。”
宋柔嗯了聲,最後抱了一下劉小萱:“我的電話和微信你都有,有什麽事都可以找我。”
劉小萱將下巴在宋柔肩膀上蹭了蹭,低聲說道:“依依,這個宿舍就剩咱們兩個人了。我知道你們當警察的經常會遇到危險。無論怎麽樣,你都要保重,注意安全。”
宋柔拍了拍劉小萱的後背:“你也保重。”
劉小萱松開宋柔:“怎麽搞得跟生死離別似的。政法大學到市局也不遠,市局那種地方,閑雜人等不能隨便進。依依你可以經常來政法大學找我玩。”
她輕輕笑了一下:“再說了,顧教授也在這呢。”
宋柔抬頭看了一眼窗外,太陽已經從朝霞中鑽出來了,可又被建築物遮了一半,半掛在空中,像一面被切了一半的銅鏡。
宋柔拖著行李箱走出女生宿舍樓。
她看見潘雲飛站在女生宿舍樓下,似乎在等他的女朋友。
他應該還不不知道,盛巧已經死了。
一個扎著馬尾的女生從樓上跑下來,她看起來興奮極了。身上的睡衣都沒換,腳上還穿著棉拖鞋,一邊舉著手機,一邊跑出宿舍大門。
宋柔知道她,她是潘雲飛的女朋友。
女生跑到潘雲飛面前,興奮地說道:“雲飛,六院的劉醫生打來電話,說有人捐了顆腎,讓我去做配型!”
潘雲飛高興地把他女朋友抱了起來,在原地轉了個圈:“捐贈者是誰啊,要是配型成功,該好好謝謝人家。”
女朋友:“不知道,劉醫生說是匿名捐贈。”
盛巧在只剩下一口氣的時候堅持去六院治療,又在臨死前把自己的腎捐了出去。
她死了,卻又以某種方式活了下來。
宋柔不知道配型能否成功,臨死前的盛巧也不會知道。
之於盛巧,這是她人生中最後一場豪賭,華麗冷靜又帶著不管不顧的自以為是。
宋柔抬頭,看見顧修然站在不遠處。他穿著慣常的白襯衫黑西褲,照例是最上面兩顆紐扣沒扣。
他迎著她走過來,接過她手裡的行李箱,溫聲說道:“我來。”
昨晚,宋柔沒讓顧修然進屋,盡管他用那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她,說什麽身上濕透了,上去討杯熱水喝。
這種鬼話。
念書的時候,姐姐就說顧修然是個壞小子。
壞小子都是滿肚子壞水的。不能輕易放他進門,不管是家門還是心門。
她曾開過一次心門,這一開,就九年沒閉上。現在,她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出於自我保護機制,她想在門上加九九八十一道大鐵鎖。
可偏偏,他又是個會溜門撬鎖的。
車子很快到了市局,顧修然從車上下來,眼看著又要去副駕門邊幫她開車門了。
宋柔趕緊推開門:“老娘自己長手了。”她角色轉變很快。
邵其峰看起來已經在大廳門口等了一會了,他迎上來:“顧教授,可等到您了。”
“嵐姐,你也在啊,你們一塊來的?”
宋柔大步走過去,這個還沒上任的副隊長,看起來已經很有正隊長的派頭了:“陳麥文那邊怎麽樣了,還沒消息嗎?”
邵其峰點頭:“這人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跟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似的,一點蹤跡都沒有。他最後出現的政法大學後門那邊,我們的人一直在附近搜尋。”
顧修然邊走邊問道:“陳麥文的生父聯系到了嗎,還有當年的那個小三。”
邵其峰:“陳軍劍已經被帶到局裡去了,他現在的老婆張蓮在兩個月前回了臨市娘家,目前已經聯系上了,讓她回來配合調查,躲著不肯回來,說陳軍劍有暴力傾向,會把她和她兒子打死的。”
宋柔想起最初的時候,在政法大學教學樓的電梯裡,顧修然給凶手做的心理畫像,凶手曾遭受過□□,這應該就來自他的父親。
可就算這樣,他也依然覺得,那樣的生活比他後來在九福巷的生活好。
邵其峰繼續說道:“也幸虧張蓮跑了,不然早被陳麥文殺了。對了,十二天前,陳麥文去了趟張蓮的老家,估計是沒找到人,又回來了。”
會議室,趙航遞上自己的手機,調出來一張照片。
張蓮長得很漂亮,尤其是那雙眼睛,狐狸一樣勾人。
這個女人是原罪,好看的皮囊,勾人的眼睛,一個第三者。當然,陳軍劍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趙航:“法醫對陳麥文的母親陳璐的驗屍報告出來了。陳璐死於艾滋病並發的惡性腫瘤,死亡時間是十二天前。”
顧修然:“陳璐的死刺激了陳麥文。他想到了與母親相依為命的這些年,他受盡侮辱和欺侮。他認為這一切都是張蓮那個第三者造成的。如果沒有張蓮,他們不會淪落至此,他想要殺了張蓮,讓自己的人生得以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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