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嵐抬頭,看見他站在講台上,穿著普通的白襯衫黑西褲,他目光掃過她,停留了一秒。
今天的課堂案件案例講的是一起聞名中外的碎屍案,屍體被凶手切成一千多塊,扔在城市的各個角落,至今沒破案。
分明是殘暴血腥令人絕望的內容,經過他講出來,無端令人生出也不是那麽絕望的感覺來。
宋嵐心裡有事。
今天一大早,趙航已經把下午逮捕葉坤的具體行動計劃告訴她了。其中最重要的一環就是引葉坤對她拿出凶器,抓個人贓並獲。
下課鈴聲響起,顧修然往宋嵐的方向看了一眼。
旁邊的楊桐推了推宋嵐的胳膊:“顧教授剛才看我了。”
“我這就跟他表白去,等著。”
等學生們走的差不多了,楊桐站起來,走上講台,說話之前回頭看了一眼。
盛巧給楊桐比劃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宋嵐低著頭,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眼睛。
顧修然看了楊桐一眼,隻把她當成問問題的學生,想到了什麽,先開口道:“你上次的作業,抄陳麥文的吧?”
楊桐:“。……”
“是他抄我的。”
座位上的陳麥文:“。……”
顧修然搖頭微微笑了一下,沒拆穿她。
楊桐鼓起勇氣:“那個,顧教授,我有話對您說。”
顧修然看了她一眼:“不用說了。”他說完,合上書本,握在手上,單手插在兜裡,走出了教室。
盛巧走過去,拍了下楊桐的肩膀安慰她道:“這樣也挺好的,不至於難堪。”
楊桐急得跺了下腳:“我都還沒開口呢。”
盛巧:“顧教授是什麽人啊,你都不用開口,人家看你一眼,通過你的微表情和身體語言就能知道你想幹什麽。”
楊桐琢磨了一下:“那我這算是表白失敗,還是算根本就沒表白。”
她歎了口氣:“先不管了,去吃點東西療個傷。”
宋嵐還在磨磨蹭蹭地收拾東西,等楊桐她們走了,她站起來,走出教室門。
顧修然果然在走廊盡頭等她。
他最後看她一眼的時候,她讀懂了他的意思。
宋嵐走過去:“什麽事?”
顧修然拿出一個手指大小的掛件,紅色的雨傘造型,看起來小巧精致。
他遞給她:“這裡有個按鈕。”
宋嵐接過來,摁了一下,傘柄的地方彈出來一把鋒利的刀子。
又小又鋒利,且方便攜帶。
她抬眸,勾唇笑了一下:“就那種學生蛋子,老娘一抬腳能給他踹到太平洋去。”
顧修然笑了一下:“你就當以防萬一好了。”
宋嵐將掛件放進包裡,拉上拉鏈,勉為其難地說道:“行吧,我回去切水果用。”
顧修然看著她的眼睛:“不要怕,我會在你身邊。”
宋嵐好像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老娘什麽時候怕過。”
宋嵐抬頭:“你還是認為凶手不是葉坤是嗎?”
顧修然:“葉坤是有問題,但他的問題還不足以讓他犯下連環殺人的罪行。從薑潭和許雅妮的屍體上看。他對死者懷有深深的恨意,恨的越厲害,說明他的生活越悲慘。葉坤雖然與他父親不親近,但他父親從沒對他動過手,盡自己所能給他提供優渥的生活,甚至為了他,一生都沒有再婚。”
“而且,葉坤的生活沒有在近期遭受過重創,他不可能突然想到要去殺人泄憤,必然有這麽一個刺激凶手采取行動的點。真正的凶手,他的生活遠比葉坤悲慘。”
宋嵐看著眼前的男人,他雙手垂在身側,骨節分明。他的聲音不疾不徐,自信篤定。
下午五點半,臨下班時間。
北巒市公安局門口,八。九個市民喊著要報案,有男有女。他們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一個淺黃色的信封,幾個中年婦女抓著門衛的胳膊哭天搶地。
“我們要報警,把陳璐那個賤人抓起來槍斃。她自己得了艾滋病要死了,還把我們都傳染了,這是殺人。”
“這是殺人啊!”
負責接待的民警讓他們冷靜下來慢慢說話。
一個臉上帶著一道疤痕的青年走上前。那道疤痕剛好切斷他的左邊眉毛,形成了一個斷眉。
斷眉青年遞上手裡的信封:“我們都是九福巷的人,陳璐是我們的鄰居,她是個婊。子,這封信是她十幾天前寫的,快遞耽擱了,我們今天才收到,一看,那婊。子說她得了艾滋病,還把自己的血抽出來,注射進我們定的牛奶裡面。讓我們給她陪葬。”
他越說越激動,眼裡的凶光再也藏不住,像是要把那女人拖出來砍死:“那牛奶我們每天都訂了喝。她這是殺人!”
一個性情冷靜一點的中年男人說道:“陳璐早年被她丈夫拋棄,她丈夫娶了個年輕漂亮的小三。她就帶著兒子住在我們九福巷,那女的沒什麽本事,也不願意去工廠勞動,嫌累,就靠賣。年初聽說她得了艾滋病,還以為是假的。”
一個中年婦女邊哭邊說:“我們去她家找她,裡面根本沒人出聲,說不定已經逃跑了,你們快去抓她,把她抓起來槍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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