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蕊蕊不相信賀秦的話,她以為他是為了擺脫她而說的謊話:“你是故意這樣說的,對不對。”
為了挽回他,她開始念屬於他們的那首詩歌:“愛的贈禮是羞怯的,它從不肯說出自己的名字;它輕快地掠過幽暗,沿途散下一陣喜悅的震顫。”
她的聲音婉轉,又帶著哭腔和歎息,像幽靈在唱歌。
賀秦看著程蕊蕊,像看著一個神經病:“你不光身體髒,腦子也有病。”說完,轉身就走。
程蕊蕊看著賀秦冷漠絕情的背影,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她連那麽一點點的愛也要失去了嗎。
村長兒子從後面追過來,看周圍沒人,上去就要抱:“早讓你跟我你還不願意。小美人,這裡你待不下去了,跟我回去。”
程蕊蕊抬頭看見眼前的男人□□猥瑣yin蕩的目光,她恨極了這種目光。仿佛天地間只剩下她一個人,無光無亮,苦苦煎熬。
她手上要是有一把刀,她一定會插進他的心臟,讓他那猥瑣的雙眼永遠閉上,她還要把他的命根子砍掉。
村長兒子看著眼前的女人,她身材依舊瘦小,眼裡迸發出來的殺意像一把淬了劇毒的刀,他被那寒意嚇地往後面退了兩步。
他竟然感覺,這個女人,真的是會殺了他的。
他抬了抬下巴,故作鎮定地說道:“你跟不跟我,你要是不跟我,我天天去警察局門口鬧,逼他們重新調查我爸失蹤的案子,這一查肯定能查出來,你就是那個殺人犯!”
眼前的女人像是沒聽見他的話,目光依舊冰冷,她的眼睛蒙著的不是水汽,而是噬血的殺氣。
他所有齷齪的心思都被那目光澆滅了,他慌了,轉身跑了。
程蕊蕊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地上起來往面館走去的,她仿佛沒有知覺了,走路全憑身體慣性。
她愛的那個男再也不會回來了,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愛她了,她的天塌了下來。
她想死,可又不甘心,她恨極了村長兒子,要不是他跑來鬧,賀秦怎麽會離開她。
回到面館,顧客已經走光了,老板正在收拾桌椅,那把菜刀躺在地上,燈光下閃著寒光。
老板想說什麽,終究又什麽都沒說。
程蕊蕊從收銀台的櫃子裡拿出自己的包,走出了面館,她知道,她失業了。
一陣冷風將她的頭髮吹得凌亂又狼狽,一張廣告傳單刮到了她的臉上,地上也飄著幾張。
她將傳單拿下來,看見上面最大的幾個字。
“正則心理谘詢工作室”
她隨便掃了幾眼,行屍走肉般地回了自己的出租房。
房間還是原來的樣子,梳妝台上放著兩束百合花。
一束很新鮮,幾朵舒展著綻放,中間點綴著含苞的花骨朵,枝葉鬱鬱蔥蔥,一片生機盎然,如同熱烈的愛情一般純潔美好。
一束時間久了些,花瓣泛了黃,耷拉著腦袋,葉子也已經從原來的翠綠變得黑了一片,散發著一股**陳舊的味道。
前者像她塑造出來的自己,後者是真實的自己。
“啪--”地一聲,她揮手將兩個花瓶打翻在地上。
新鮮和**的百合花混合在一起,躺在一灘水和陶瓷碎片上。
程蕊蕊蹲下來,撿起地上的碎片,坐在地上靠著牆,微微仰頭看著天花板。
瓷片割在手腕上並不痛,她看著地上的鮮血,那種生命流逝,失去對命運掌控的感覺才是最令人恐懼和害怕的。
程蕊蕊覺得自己不應該死,該死的都還沒死,她為什麽要死。
她摁住傷口,站起來往洗手間走去。
她在傷口上纏了厚厚的繃帶,將茶幾上的水果刀放在包裡。
她轉頭看見餐桌果盤上的橘子,想到了橘子園裡滿樹酸酸甜甜的味道。她把刀從包裡拿出來扔到了地上。
透過橘子園,她看見自己摘下來的橘子被舅媽扔在了旅館門口的垃圾桶裡。她又把地上的刀撿起來放在了包裡。
刀尖劃傷了她的手指,她蹲在地上抱著頭崩潰大哭。
她想起在面館門口撿到的傳單,一家心理谘詢工作室的廣告。上面寫著對政法大學的學生免費開放。
她從抽屜裡拿出她的學生證,這是她花兩百塊錢買的假的,做的跟真的一樣。
她將學生證放在大衣口袋裡,另一隻口袋裡放著那把水果刀。
一邊是救贖,一邊是地獄。
晚上十一點,程蕊蕊迎著寒風出了門。
邵其峰和一個警員坐在一輛黑色jeep車裡,車窗開了一半。
他們在監視陶正則,這個教化案的最大嫌疑人。
陶正則的生活很規律,主要在政法大學、心理谘詢工作室、家和菜市場之間。他與七歲的兒子陶維維一起生活,還請了個負責照顧兒子的保姆。
他很警覺,經常能發現跟蹤的警察,卻又一點都不在乎,隨便別人怎麽監視,他依然是該幹什麽幹什麽,甚至毫不避諱地把尋求他幫助的學生帶進他的心理谘詢工作室。
他看起來坦坦蕩蕩。
邵其峰擰開礦泉水瓶子喝了口水:“這個陶正則,我就不信抓不到他的一點把柄。”
警員戳了邵其峰一下:“瘋子你看,那個女人是不是有點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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