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明顯不是一個世界的,又一塊來看病,只能是肇事者和受害者的關系了。
宋柔解釋道:“醫生您誤會了,他不是撞我的人,他是我的朋友,是他救了我。不用拍片了,您開點藥就可以了。”
醫生開好藥,劉立軍把宋柔帶到外面的椅子上坐著,自己拿著單子付錢領藥。
拿好藥,兩人從診所裡出來,宋柔當然要把醫藥費給劉立軍:“我身上沒帶現金,我給你轉帳吧,微信和支付寶,你方便哪個?”
包裡的藥加起來快兩百塊了,這對一個泥水匠來說,不是小數目了。
劉立軍:“不用了,你借了詩集給我呢。”
宋柔:“兩百塊都夠買好幾本詩集了。”
劉立軍:“真不用。”
他從塑料袋裡拿出來醫生的藥單,叮囑道:“這個藥水,一天可擦數次,那個藥片,一天吃三次,一次一粒,溫水服用。”
宋柔笑了笑:“劉立軍,將來要是哪個女孩子嫁給你了,肯定會很幸福的。”
劉立軍臉紅一了,靦腆地笑了笑,又低聲說道:“誰會看上我啊。”
宋柔:“一定會有好姑娘看上你的。”
兩人往政法大學走去,路過程蕊蕊工作的面館,劉立軍一邊走一邊悄悄往面館裡看了看。
隔著玻璃門,能看見程蕊蕊系著圍裙,端著一碗面放在客人桌上。
她似乎有點熱了,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巾擦了下汗。她的臉蛋紅紅的,是秋天裡漫山遍野的紅蘋果的顏色。
宋柔覺察到劉立軍的視線:“那個就是程蕊蕊工作的面館。你今天救了我,我請你吃麵吧。”
劉立軍趕忙擺手:“不用不用,我不去吃麵。”
玻璃門上映出他的影子,他的頭髮太長了,險些遮住眼睛,亂糟糟的,跟身上的衣服一樣,一點都不整齊。腳上的鞋子也是,還破了個小洞。
他是直接從工地上過來的,沒收拾也沒打扮。
聽見宋柔的話,他窘迫地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宋柔想了想:“那改天我請你吃別的。”
兩人繼續往政法大學走去,宋柔看見劉立軍朝著面館的方向轉了好幾次頭。
她小聲說道:“劉立軍,你喜歡程蕊蕊吧?”
上次在橘園村,她和程蕊蕊坐在外婆家門口聊天,劉立軍從門前走過,程蕊蕊塞給劉立軍幾個橘子,他拿了一路,只在鼻尖聞著,一點都舍不得吃。
這讓宋柔想起了顧修然,他也是這樣,以前念書的時候,她送給他橘子,他帶回家或者放在書桌抽屜裡舍不得吃,直到橘子爛了,不得不扔掉。
她笑顧修然傻,橘子是吃的,又不是看的,他說她不懂。
劉立軍的心思被人看透,他有點慌張地說道:“你怎麽知道?”
宋柔學著程蕊蕊的話:“因為在面館門口,你看著她的時候,那一刻,你的眼睛會發光。”
劉立軍好一會沒回工地,等他再回去的時候,工頭看見他也沒說什麽。這也就踏實勤快的劉立軍了,要是換成別人,工頭早該發火了。
一向喜歡欺負老實人的牛強看見劉立軍走過來,伸腿絆了他一下。
劉立軍差點被絆倒,但他沒說什麽,拿起和水泥的鏟子準備開始乾活。
牛強笑了一下:“跛子就是跛子,走個路都能被絆住,”
劉立軍將小桶裡的水泥攪了攪,蹲下來繼續乾活。
牛強瞥了下嘴:“三腳踹不出一個屁來,窩囊。”
劉立軍像是沒聽見,完全不理會他。
旁邊的工友看不過去了:“哎,牛強,你少欺負人。不然告訴工頭了啊。”
牛強看了蹲在地上的劉立軍一眼,覺得無趣極了,到一邊乾活去了。
晚上放工,工人們將建築工具放好,準備回去。
突然有人大叫一聲:“打架了,牛強和劉立軍,快拉架!”
工頭聽見聲音,很是生氣,這個牛強天天活乾的最少,就會惹是生非欺負老實人,這回他非得好好教訓一下他。
工頭卷起袖子撥開圍觀和勸架的人。
他一下傻了眼了,只見被摁在地上揍的人是牛強,而揍他的竟然是劉立軍。
他們從沒見過劉立軍跟誰臉紅過,連跟人大聲說話都不曾有過,這會兒卻像是不要命似的,一圈一圈往牛強身上捶。
工頭抱住劉立軍的腰,把他拉開:“別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牛強抱著肚子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直叫喚:“工頭,劉立軍打人,讓他賠我錢。”
工頭瞪了牛強一眼:“趕緊滾吧你。”
牛強連滾帶爬地從地上起來,一邊跑一邊罵:“劉立軍,我不就拿了你兩個橘子嗎,你那橘子都爛了還跟個寶貝似的藏在床頭,腦子有毛病吧。”
宋柔站在顧修然的辦公室窗前,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她認識的唯一一個醫生:“喂,鄭聞。”
“我想問一下,就是那種天生的跛腳,左腿比右腿短了差不多六七厘米,這種能治嗎?”
“病人今年三十多,應該快四十了吧。”
“細聊?你什麽時候有空。對了,我請你吃飯吧,上次我外婆的事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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