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唔完,傅尋掀簾而入。
他拎著曲一弦脫在帳篷外的山地鞋進帳篷,似無意般就坐在了門口,擋住了尚峰唯一的去路。
“鞋我給你拿進來了。”
“風沙大,放外頭一會,裡面就全是沙子了。”
尚峰剛亮起希翼的眼神在這一刻,瞬間破滅。
這兩人,就是一丘之貉!
狼狽為奸的陰險小人!
“我問你,”曲一弦擰過他的下巴,惡聲惡氣地問“你什麽時候給裴於亮做事的?”
尚峰的脖頸被她擰得生疼,他哭喪著臉,比曲一弦還怕讓裴於亮發現“大帳篷裡坐在權嘯旁邊大馬扎上那個人小曲爺有印象嗎?那才是我的頭。”
曲一弦還在回想,傅尋提醒道“就大柴旦那晚開探索者追我們的頭車司機。”
這人曲一弦有印象。
她新仇舊恨攢的怒氣一股腦全撒在了尚峰身上,她腿腕一翻,壓得他膝蓋骨咯吱作響。
尚峰痛得結眉愁臉的,倒抽了一口涼氣,道“小曲爺,你講點江湖道義……”
“你那老大為什麽反水給裴於亮賣命?不知道他背了人命,已經窮途末路了?”
“這我哪清楚啊,上頭要交易合作,又不會告訴我們原因。”
曲一弦又問“那權嘯是怎麽被裴於亮逮住的?”
“在都蘭。”尚峰咽了下口水,說“裴於亮活葬了沈芝芝後,讓我們頭約權嘯到古墓。”
“權嘯又不傻,你們頭約他他就去了?”
“老大跟權嘯是多年合作的關系了,墓裡倒騰出來的東西全是靠權嘯找渠道銷出去的。關系好得跟穿一條褲子似的,自然是相信的。具體細節我是真的不知道,我連跟著老大下墓倒鬥都是先探路的,他能告訴我什麽啊?”
曲一弦耐心漸失“這也不清楚,那也不清楚的,你都知道些什麽?”
尚峰乾笑兩聲,無奈道“這不是混得不好嘛,哪能怪我?”
他小心地覷了眼堵在門口的傅尋,直覺他更危險一些“我知道小曲爺你講規矩,講道理,不會真把我怎麽樣。我能說這些,也很夠給你面子了。”
他乾咳了兩聲,試探道“你先松開我,這樣說話怪沒面子的。”
話落,他等了幾秒,見曲一弦不為所動,頹喪道“行行行,我說。”
“今年形式不好,古墓被人看的緊,我們頭找了不少機會,都沒能得手,手頭緊張了。下半年好不容易開了一個穴,不知道怎麽的,開到一半,巡查的來了。我們被困在墓裡好幾天,險些交代了。好不容易打了洞出去,一打聽,是權嘯背後搗得鬼。他為了他交易行裡的東西好賣,打著都蘭古墓出土的旗號私下交易,抬高行價,險些害死了我們頭。也是那會開始,我們頭和權嘯漸漸生分了。”
權嘯這小人做派,寫實度還挺高。
曲一弦又問“大柴旦那晚追車,是權嘯還是裴於亮的主意?”
“權嘯。”尚峰瞥了眼曲一弦的臉色,支吾道“他和我們老大交易,說幫他追回勾雲玉佩,就跟他對半分成,還能在敦煌替他安排個身份,徹底消了案底。”
“我們老大平時也幫權嘯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想著能一次了結清楚,也就答應了。本來是想把你們攔在敦煌外,拿了玉佩就散夥的,沒想到追了幾百公裡沒追到……這事黃了以後,我們老大就跟裴於亮合作了。”
曲一弦“你們老大和裴於亮又是怎麽認識的?”
尚峰回憶了片刻,說“挺早的,幾年前就認識了。幾年前都蘭古墓文物出土大熱,道上來來往往的車十輛有九輛是來打秋風撿便宜的。應該就是那時候認識的……”
他苦著一張臉,說“我們這趟跟著裴哥走,也是這裡走投無路了,想出國謀生活。小曲爺您也別為難我了,知道的我都跟你說了,不管是我老大還是裴哥知道,我都不能活著出沙漠了。”
曲一弦終於松了手。
她壓回瑞士軍刀,坐在帳篷裡,不動聲色地看了他半晌,問“你的手沾過血了?”
尚峰一怔,半晌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漲紅了臉,連忙搖頭“我不敢的,我連殺隻雞都不忍心,哪敢殺人。但我跟著人混的,不是好聚好散,都不算善了。走到哪,麻煩都不會少。誰願意膽戰心驚地過日子,我就想著借此契機,出去待段時間也好。”
他小心地爬起來,整了整衣領“我能走了吧?出來太久,我怕找不到借口圓回來。”
曲一弦揮手。
尚峰連忙撿起摔落在防潮墊上的手電筒,連滾帶爬地繞過傅尋跑了出去。
等人走了一會,曲一弦才問“他說的,有幾分是真的?”
“應該都是真的。”傅尋盤膝而坐,人如雕塑般一動不動“權嘯得知勾雲玉佩在裴於亮的手裡後,要求合作無果,就把主意打到了沈芝芝身上,要求沈芝芝配合他,偷走勾雲玉佩。沈芝芝應該是答應了,但介於之前權嘯騙過她一次,出於報復,她選擇偷了玉佩後自己銷貨賣給了莫家街的古玩行。”
“勾雲玉佩脫手的消息是九月底從權嘯那開始傳出來的,但玉佩丟失的時間是在九月內這段時間。”
“我猜應該是敦煌大會召開在即,城內安檢和人員篩選日漸嚴格,裴於亮怕自己藏不住,準備先避開一段時間。沈芝芝挑的動手時機應該就在他離開敦煌的前一天,只有這個時間,哪怕裴於亮發現玉佩丟失了,也沒法立刻回敦煌找她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