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彈了彈煙灰,說:“可這回能一樣?小曲爺和我尋哥處一塊,我就覺得登對,從眼到心得覺得登對。”
輪胎碾著石塊,顛簸了一下。
有碎石敲打底盤發出咯噔一聲悶響。
袁野吐出最後一口煙,在煙灰缸裡碾熄了火頭,哼著調提醒沈青海:“專心點,看路。”
——
傅尋的傷勢最嚴重的還是在子彈擦傷的腰腹部,隨隊的醫生將傅尋脫臼的手臂複位後,委婉地向曲一弦表示:“傷口的緊急處理做得很到位,傅先生的傷口除了子彈擦傷的腰腹部比較嚴重外,其余都沒有太大的問題。但我們隨身帶著的醫用材料和設備,主要應對的還是一些尋常的外傷,傅先生這樣的情況最好還是能回衛生站再檢查處理下。”
曲一弦還沒回答,旁隨的救援隊隊員接話道:“曲爺,顧隊和彭隊現在都在軍事要塞,要不先撤回去,再商量?”
曲一弦瞥了他一眼,揮揮手:“先幫我把人扶車上去。”
“副駕。”她補充:“椅子調低,讓他躺著舒服些。車我來開,有話路上說。”
領隊答應了聲,扶了傅尋上車。
曲一弦折回探索者,裡裡外外掃視了一遍,記下了車輛坐標後,返身,開車離開。
——
袁野來時三輛車,他和沈青海走了一輛,回去便只剩下兩輛車了。
曲一弦照樣是打頭。
她穿過無人區,尋了條最近的國道,直接往五道梁撤離。
車開上柏油路面後,她低眸,往後視鏡裡瞥了眼,問:“你剛才說彭隊和顧厭都在軍事要塞?”
“是啊。”領隊回答:“今晚救援隊和警方是一起行動的,前一晚就在軍事要塞附近扎營了。”
曲一弦挑眉,“你說仔細點。”
領隊怔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聲問:“小曲爺,你是指?”
曲一弦沉默了幾秒,說:“你知道的,從頭到尾,仔細地給我說一遍。”
領隊滿口應聲,琢磨了下,從江允在鳴沙山失蹤開始說起:“我們接到通知後,除了已經跟您進鳴沙山參與救援的前鋒,剩下的所有隊員集體集合在總部開會。彭隊親自主持的會議,會上倒也沒說什麽,就是給大家講了講事情的嚴峻性,鼓舞了下士氣,讓休整一晚,第二天一早集合出發。”
“不過那天早上沒走成,救援隊集合就等著出發時,彭隊接了個電話,說是您解散了救援隊,自己深入沙山了……”領隊一頓,覷了眼曲一弦的神色,見她面無表情毫無波動,舔了舔唇,繼續說道:“彭隊就臨時調整了計劃,配合您的指示打算晚上再進沙漠。”
“後來一波三折,先是有領隊發現您失聯了,後是小袁帥也不在總部坐鎮,當時什麽傳言都有,群龍無首的。後來彭隊親自點兵,點了兩隊隊員參與救援。這兩隊全是直接聽顧隊指揮和安排的,一隊配合警隊去附近各個關卡設路障,一隊跟顧隊去了五道梁,我就是後頭這一批的。”
曲一弦聽得仔細,等他停下來,和他確認:“全是聽顧厭指揮和安排的?”
“是啊。”領隊說到這,忽然動容:“彭隊對您的事是真的非常重視,一起行動後,全程參與。一有點線索,凌晨都要起來和顧隊開會,制定詳細計劃。我們負責服從調派命令,比較邊緣,再具體的內容,我就不知道了。”
曲一弦頷首,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今晚我和彭隊負責外圍警戒,防止甕中捉鱉時有鱉偷逃了。就我跟小袁帥來之前,彭隊還負傷逮住了一個偷逃的。”領隊深歎了口氣,感慨:“這些人人心都是黑的,沒點人性,也不知道彭隊傷成怎麽樣了……”
曲一弦握著方向盤,又往後視鏡裡瞥了眼:“你不是和彭隊一起負責外圍警戒,怎麽會不知道他傷到哪了?”
領隊似被問住了,說:“當時有槍響,還不止一聲。但我們沒接到行動指令,不知道這種情況該怎麽辦,也不知道裡頭是什麽情形,就讓彭隊去問問。後來,整個計劃就亂了,彭隊沒回來匯合,我守在外頭也不敢擅離職守。接著,整個軍事要塞就燈火通明,說是抓著人了……”
話說的太多,領隊有些渴,隨手從後兜的儲物格裡拎了兩瓶水出來,一瓶遞給了傅尋,一瓶擰開自己灌了幾口,才繼續道:“我一聽抓著人了,就去湊熱鬧了。沒瞧見彭隊,倒是看到小袁帥和顧隊押了兩個人進警車裡。”
曲一弦往傅尋那瞥了眼,順手將那瓶水從他手心裡抽出來,扔回了後座:“給他開一下啊,手剛複位怎麽使勁?”
領隊被扔得一懵,這擰瓶蓋不是一手就能做嘛……
想歸想,他面上端出一副“我思慮不周我有罪”的慚愧表情,擰開瓶蓋後,賠著幾分笑地把水重新遞回去。
傅尋勾唇,道了聲謝:“是她大驚小怪了。”
領隊悄悄瞥了眼曲一弦,忙接話道:“哪裡,都是我大老粗慣了,照顧不周。”
他話音剛落,曲一弦杠了句:“我大驚小怪?”
她側目,目光從他的手臂落到浸了大片血漬的襯衣上,來回巡視了兩遍,許是沒找著能下手的地方,輕哼了一聲作罷。
領隊訕笑了聲,總覺得自己夾在中間像盞鋥亮的燈泡……
要不小曲爺老從後視鏡裡看他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