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蘭打斷了她:“你不要問了,心裡知道就好!”
閉嘴了。桑蘭突然嚴肅起來,走到她面前:“紀姑娘,這裡是皇宮,有些話還是不要掛在嘴邊的好,當初娘娘在世的時候就時常教訓我們這些做奴才的一件事,我也告訴你,你若是想想安安穩穩的在宮裡待著,就不
要什麽都問,不要什麽都管,最好做個又聾又啞的人!我們做奴才只有受著的命,主子要我們做什麽,我們就得做,你不想做的話,要麽就得死,要麽……”
要麽什麽?
紀雲舒迎上她那雙帶著警告卻又像是看透了世間萬物的眼神。
桑蘭一字一句接著道:“要麽,就是自己做主子!”
就是自己做主子!
呃!
紀婉欣眼神一顫。
身子往後傾了傾。
桑蘭將嚴肅的眼神收了幾分,“我說的希望你能記住。”
甩下這番話後,便揚長而去了!
紀婉欣怔在原地,衣襟內的手握在一起。
自己做主子!
這句話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腦海裡和心中。
仿佛被衛奕侮辱的羞恥感一瞬之間就沒了。
她一咬牙!
她要做主子!
……
容王府。
紀雲舒站在池塘邊的亭子裡,月光灑在了她那張精致白皙的臉蛋上,襯得越發漂亮。
她看著泛著光芒的水面,眼裡的憂愁一覽無余。
景容走來的時候,就看到她站在那兒紋絲不動,瘦小纖細的身子看著讓人十分心疼。
他知道她進宮去了!
大概是感覺到了身後有人,紀雲舒側身看去,就看到景容站在亭外,一雙帶著疼惜的眼神正看著自己。
二人四目相對,即便沒有說話,也都互相明白了彼此的心思。
景容邁步走到她身邊。
兩道一高一矮的身影映在水面上,隨著水波緩緩蕩去,起了漣漪。
頗有幾分愜意!
過了很久——
紀雲舒說:“我以為我會很難過,可原來沒有。”
景容靜靜的聽著。“當我見到衛奕的那一刻,我竟然覺得很陌生,仿佛那個站在我面前的人根本不是他,從他的眼神裡,我甚至看不到一點我想看到的東西,我真的以為我會很難過,甚至會質問他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可是…
…”說道這裡,她苦笑了一下,“可這些都沒有,我心裡沒有難受,只有失望,失望自己為何看到的不是以前那個衛奕?失望那個站在我面前的人竟成了一個我所熟悉的陌生人。”
此時此刻,她的語氣只有失望!
而景容能做的,就是站在一旁默默的傾聽著。
默默的陪著她!
她說:“我多希望這只是一場夢,等我醒來的時候,一切還是我們最好的那個時候。”
“雲舒……”
“你知道我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是什麽嗎?”她深深了吸了口氣,目光從水面上緩緩移動到了遠處,說,“不是我帶他來京城,也不是我求莫若將他治好,而是當初在紀府時候……教會他寫了一個奕字。”
那年,那天,衛奕在地上寫了自己的名字,她走到他面前,跟他說那個字錯了,於是教他寫了一遍,她還記得,當時衛奕會寫那個“奕”字的時候很開心,那樣的笑是多麽的乾淨,多麽的明朗。
如果……
當年,她沒有走到他面前,沒有教他寫那個“奕”字,或許往後的一切會不一樣!
可這世上,沒有如果!
景容將渾身抖顫的她攏進了自己結實的臂膀裡,好生的疼著,護著、
“雲舒,不管將來如何,你都要記住,縱使一切都會變,我也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我不會成為第二個衛奕,更不會成為第二個紀裴!”
我不會成為第二個衛奕,更不會成為第二個紀裴!
那一刻,紀雲舒忍不住哭了。
只要在景容懷中,她所有的強裝鎮定都會一一瓦解破碎,身上再尖銳的刺也會因為這樣一個溫暖的懷抱而一根一根的脫落。
或許,這就是愛!
……
深夜,她躺在床上,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頭頂的紗帳。
不知道是不是窗戶沒有關的原因,那灰白色的紗帳飄動著,就像一隻輕輕撫在她身上的手掌,讓她漸漸陷入了睡眠中。
夢中,她站在一片血泊當中,周圍硝煙彌漫,到處都是屍體。
又是那個夢!
她努力的在周圍尋看著,果不其然,當真看到了一張自己熟悉的臉——莫若!
他單膝跪在地上,手中那把血淋淋的劍插在地上,他抬著眼睛看著那個站在自己面前、身著盔甲的男人,眼裡沒有一點恨,反而像是做好了赴死的準備,接受了這一切。
而站在他面前的人,依舊只是一個模糊的背影。
是誰?
那個人到底是誰?
這一次,她拚命的跑過去,但腳似乎踩空了,被絆倒在地,等她抬起頭來的時候,眼前所有的景象都沒了,慢慢被黑色襲來!
越陷越深。
她猛然驚醒過來,從床上坐起,已大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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