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事到如今,他卻始終沒有拿起面前的令箭下令。
到底還是不忍心!
此刻,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等著他。
包括不遠處坐在馬車裡的那延。
那延看著這邊,眼神一點點的收緊。
他身邊的侍衛開口道:“真沒想到,為了王位,也為了與此事撇得乾乾淨淨,三王爺竟然親自請令監斬恭士林,做的真是決啊。”
那延眯著眼睛,盯著遠處那拓,說:“為了王位面前,情義算什麽?”
都是狗屁!
侍衛又問:“不過都這麽久了,三王爺為什麽還沒有下令?時辰都已經過了。”
急啊!
這一問,那延的臉色瞬間拉了下來。
“已經到了如今地步,不殺也得殺,由不得那拓反悔!”
侍衛便閉嘴不言。
注意著那邊的情況。
百姓見三王爺遲遲沒有下令,便議論起來。
“你說怎麽還不下令?”
“該不會有什麽變節吧?”
“說不準,畢竟台上等著被斬首的可是相爺的兒子,哪有那麽容易死?”
“可這次是三王爺親自請命,連大王都同意了。”
“再等等吧。”
……
那拓身邊的侍衛見時辰也不早了,加上百姓開始一陣陣的騷動起來,便伏身提醒他:“王爺,時辰到了。”
他仿佛回過神來,眸子一轉,忽然起身,步入雪中。
“王爺……”侍衛喊他。
那拓不聽,已經朝恭士林走去。
眾人的目光緊隨在他身上。
都一頭霧水。
這王爺是要做什麽?
恭士林跪在那兒,看著那拓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直到站到了自己面前。
那拓面無表情的蹲下身,抬起手,將落在他頭上和肩上的雪花一一拂去。
然後,抓住了他的肩膀。
二人四目相對。
那拓問他:“你恨我嗎?”
他親自請命!
按理說,恭士林是該恨他。
可是——
恭士林說:“你這樣做,沒錯!”
呵呵!
那拓冷笑:“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不過你也放心,我會好好……替你照顧王妃的。”
說著,他在恭士林的肩膀上拍了兩下。
聽到這句話,恭士林瞪大了眼睛。
一瞬之間明白了什麽。
不敢置信。
那拓一臉猙獰的說:“你不是說過,就算你死了,也會將那塊玉佩戴在身上嗎?但是現在……你恐怕會留有遺憾了。”
“……呃!”
“你知道她有多在乎嗎?她跪在我面前,懇求我,求我將玉佩還給她,我從來沒有聽她求過人,那是第一次,她第一次開口求人,卻是為了那塊玉佩!可是……我還是當著她的面,將那塊玉佩摔碎了。”
“阿拓……”恭士林急了,蔓延刹紅的望著他。
身子往前撲了去。
但肩膀卻被那拓捏得牢牢的。那拓繼續說:“昨天之前,我還在想,就是舍棄王位我也一定要救你,可是……你為什麽要背叛我?士林啊士林,你是糊塗了嗎?縱使我厭惡那個女人,可她到底是我的王妃,堂堂三王妃!誰都行,唯獨她
不行!”
他極力的克制著自己的聲音。
恭士林眼裡含著淚水,懇求他:“放過她,阿拓,當我求你。”
“真是滑稽啊!”
“求你了。”
那拓冷笑,起身,轉身離開。
恭士林奮力朝中他的背影喊了一聲:“阿拓。”
那拓腳步一頓,停在了原地,良久,他轉身看著那個滿眼祈求、跪在地上的男人。
張了張嘴。
說了一個“好”字!
聲音很輕,但恭士林透過密密麻麻的雪花還是看清楚了他的嘴型。
他也終於安了心。
因為他知道,那拓答應自己的事,不會食言。
那拓返回原位,取出了放在竹筒裡令箭。
朝面前丟去。
“斬!”
劊子手接到命令,抬起一旁的酒往嘴裡灌,然後都噴灑在了那把鋒利的大刀上。
隨即將刀揚起……
恭士林看著眼前的紛紛大雪,仿佛回到了一年前。
三王府外鑼鼓喧天!
胡邑送親的隊伍已經到了。
他就站在那兒,看著一頂大紅轎子抬到了門口。
喜娘攙扶著從轎子裡出來的新娘,一路進府。
當經過他面前的時候,大風卷來,將新娘頭上的紅蓋頭吹掉。
那一刻,恭士林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新娘的面容。
新娘來不及去抓那塊喜帕,眼見著一片紅色落到了地上。
二人也因此目光交織在一起。
恭士林看著眼前的女子,嘴角上溢出一抹笑。
“小生名叫恭士林。”
女子面色泛紅,衝他微微一笑:“景萱,我叫景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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